以万甚至以十万为计的白银转瞬间就从那些豪贵手中转到了茶坊中,看得宁戟目瞪口呆,他望着楼下依旧疯狂,甚至不停问邬雪山还有没有存量、之后开办拍卖又是什么时候的那些人,砸了咂舌,“乖乖,这玩意儿竟然如此值钱!”
倏尔转向他家同样目露震惊的二叔,指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这这么多钱!你还让我离人家远点?老子穷得都要啃泥巴了!不行,二叔!等我那‘侄子’来了,你和祖父千万为我说些好话!就他漏一个指头缝,就够我吃一辈子了。”
宁戟倒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手下那些兵。
王家之所以能成为皇帝的威胁,除了经济原因,再有就是兵力。
王家二子轻兴侯手中有些兵力,本来是不被皇帝放在心上的,但是由于王家和东陵第一富家齐家联姻,取得了金钱的支持,养兵买马就成了易如反掌的事情。皇帝找不到王家养私兵的证据,并不代表就相信王家处在这个位置会安分守己。
而处在明面上的那些兵力,也被王家牢牢掌控在手中,相当于是养成了自己的私兵。
就算王家安守本分,不敢在这上面有所动作,但其对宁国侯府的打压却一直没有停歇。因为宁戟手中握有东陵最强悍的忠厉军,其曾随先皇御驾亲征,后又被先皇亲自交到了宁戟手中,一直到今天。
可现在忠厉军却因为王家的打压而陷入困境。养一批军队,所耗银两非常人所能承受。现如今国库空虚,王家暗中支持齐家一力垄断国家经济,逼迫皇帝和宁府交出兵权。是真的让宁府陷入了两难之地。
所以皇帝不顾祖宗规矩,也要冒大不韪支持堂堂一国之福王去做商贾之事。
而宁戟因为自己手底下的这批军队,自然也是对虎视眈眈的王家恶心得咬牙。
往小了说,如果没有这支军队,宁府日渐衰颓,只会走向衰落。往大了说,唇亡齿寒,王家对宁府的打压未尝没有对当今圣上抱有僭越之心。
所以钱这个东西,不光平民百姓喜欢,官宦贵族、宗族皇室一样看的很重。
如今宁戟为了他手底下的那些兵,是真的颜面
都抛到一边去了。看见福王主持拍卖的花茶如此叫好,未免动了心思。
宁千持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虽说外面看上去温润如玉交游甚广,但文人的清高却是一点也不少的,对于自己侄子那些个兵痞似的粗俗手段,从心里就不赞同,更何况这小子主意还打到自己“儿子”身上去了,他没好气道:“少想些有的没的,有这点功夫,你还不如多操练操练你那些手下。”
又隐晦道:“如今局势紧张,往年你在边关,军演也就顺势交给了那些游散兵队,王家手中的王陌军锋芒正盛,年年拔得头筹。如今你带了忠厉军回京,自然要参与此次军演,陛下对此期望尤盛,你可要紧张着。”
宁戟不屑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那些个‘精兵’,几个是上了战场杀了敌的?躲在皇城脚下助纣为虐吸王朝百姓的血,一个个养的膘肥体壮,拉出去跟蛮子对战,能不屁滚尿流爷就服他!”
宁千持摇了摇头:“忠厉军血性、刚勇,一往直前,这没有错,但你细数,自打你回京,陛下拨了几次款给军中,哪次没有给王家做出让步?你以为,养着你手下的兵的白银是白白来的?还不是王家以‘谢主隆恩’的方式交上来的?王家哪是在意陛下给的那点官位、那点面上好听的封号,他们这是在公然藐视皇族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宁戟,那是你们兵家之法,可以舍了颜面脸皮,且可当豪言壮志往前冲,官家如何行得通?满朝官员,王家如此咄咄逼人,你莫不是以为他们都是瞎子聋子?陛下一旦示弱,就是怕了输了。”
“齐家不入仕途,却有王家护航,我们如何奈何得了?王家顺势养兵,连陛下都挑不出错来,我们又如何?”宁戟不耐烦道,他粗人一个,最不耐烦说教,偏偏他二叔说什么都能拐到当朝时事上去,长篇大论唇舌不休。
这些道理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也没见家里和陛下福王他们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倒是福王一直致力于釜底抽薪,从齐家出手,去和他们一样搞那劳什子的茶去了,这也没见……不对!
宁戟脑子一下子被敲醒了一样,指着下面依旧熙熙攘攘热
闹不已的人群激动道:“您是说,这就是转机?”
宁千持露出孺子可教的眼神,“总算是多长了个心眼。”
“可……”宁戟大刀阔斧往围栏上一坐,屁股冲着阁楼对面,认真看着他二叔,有些疑惑道:“齐家不是傻子,若有人抢生意自然要横加阻拦,福王和,呃,弟弟的根基又不稳,如何能越其而出?”
宁千持收起折扇,轻打手心,“若只一次便可让齐家不可阻挡呢?”
宁戟半晌消化了这句话,蓦地咽了口口水。
*
应该说宁千持作为一国之师,眼光确实独到,福王这一场拍卖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撬动了齐家牢不可破的垄断地位。
全新的竞夺卖场、闻所未闻的馥雅花茶,加上福王那些“可延绵寿命”的噱头,恰到好处地抓住了人们的赌竞、贪小利之心,无不让京都人人疯狂,竞相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