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有一秒的恍神,直到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看过来,她才瞬间清醒。
教室的温度随着陈弋的到来冷了下来。
谢寻攥了攥手心,吓得不敢动,纹丝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没过几秒,忽然一阵脚步声逼近,紧跟着窗户边上传来一声怒吼:“陈弋!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改天再找你算账!”
谢寻被吓了一跳,窗边站了几个又高又壮的男生,好像是隔壁(7)班的,她觉得面熟,但都叫不上名字。
打头的那个满脸汗水,脸上还有淤青,他被一左一右两个男生架着,情绪格外激动,嘴里骂骂咧咧的,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谢寻想要不是旁边那俩人,他可能已经从窗户翻进来了。
“好啊,”陈弋仰头睥视他,嘴角扯出一抹凌厉,满脸不屑,“我等着。”
“束哥,走吧,快走。”
“是啊,改天叫上野哥他们,咱们一起收拾他。”
喧嚣一起一落,打头的男生很快被周围几人架起来拖走了。
教室重新恢复安静,谢寻却再也坐不住了,哆哆嗦嗦地开始收拾书本和文具盒。
这是什么?校园暴力啊!
她真是一秒都不敢跟教室后面这位校霸大佬待下去了!
谁知她刚把书装进书包,就听到身后传来抵哑的一声:“去哪儿?”
谢寻吓得浑身一个激
灵。
陈弋把篮球放到自己座位旁边,擦了擦汗,单肩背上书包,提步向谢寻的座位走去。
随着脚步的逼近,谢寻的心也一点点悬到了嗓子眼。
走到谢寻边上,陈弋把书包往旁边的桌上一甩,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就在谢寻觉得气氛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该尿裤子的时候,身边人幽森森地开了口:“你是林思楚的女儿?”
听到妈妈的名字,疑惑取代了心里的恐惧,谢寻皱起了眉。
陈弋到底是什么人?
今天头一次见面,为什么他不仅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知道妈妈的名字?
陈弋不苟言笑地看着她,他本来就高,这会儿还站着,谢寻被紧紧包裹在一股凌人的气势里。
良久,她迟疑地点了点头:“对,我是。”
“你爸妈离婚了?”陈弋继续问。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离婚在他眼里不过一件无足轻重的事,谢寻的心却猛地一紧。
虽然她对自己那个没本事没责任还有家暴倾向的暴脾气爹没什么好印象,但毕竟有血缘在,当初林思楚终于下定决心和谢毅忠离婚的时候,她也跟着难过了好久。
没有完整的家庭,似乎整个人都是不完整的。
时过境迁,虽然谢寻现在觉得和妈妈两个人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幸福,但这是她自己的事,外人没立场评头论足。
可这会儿她是单亲的事被一个头回见面的陌生人这么拎出来说,还是以一种极为嘲讽的态度,她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好了。
陈弋站着没动,仍保持低头看她的姿势,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谢寻咬了咬下嘴唇,艰难地点了下头:“是,离婚了。”
听到回答,陈弋脸上一直紧绷的严肃忽然涣散,他扯唇,很冷地笑了一声。
谢寻不傻,她听得出那笑里有嘲讽和不屑,压着脾气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妈想干什么,你不知道?”陈弋说。
谢寻眉心皱得更深了:“陈弋同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寻,”陈弋盯着谢寻,眼神很冷,“省点力气,不用在我面前装乖。”
“你什么意思?”谢寻这下真是又生气又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原本就很乖,什么叫在他面前装
乖?
好吧,就算她承认在长辈面前有一点点装乖的嫌疑,可是他算老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让她装乖的资本?
陈弋没回答,谢寻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陈弋同学,我想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第一次见我,不代表我第一次见你。”陈弋说。
谢寻不解:“什么意思?”
她故作淡定,声音听起来还是有几分胆怯,眼神里除了怒气和疑惑,干净得像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
陈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鬼使神差地竟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良久,他紧紧咬了咬牙,视线从谢寻眼睛上移开,冷道:“我会继续留在西城。”
“嗯?”谢寻皱眉。
陈弋看着她,又补了一句:“我不会走。”
说完,他把书包挂到肩上,大步走了出去。
“……”说好的不走呢?
回过神来,谢寻才一头雾水地站起来,朝那道清冷又单薄的背影喊:“陈弋同学你别走啊!咱们话还没说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