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弋哥哥”这四个字最近频繁出现在谢寻的视线里,以至于听到陈叔叔的儿子也叫小毅时,她脱口而出就把这四个字喊了出来。
说来西城也真是小,自己的母亲和陈弋的父亲竟然是朋友。
两家根本不算熟悉的人忙前忙后一起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再假装其乐融融地坐在一张饭桌上吃掉,这种感觉谢寻搜遍肚子的墨水也只找到一个词来形容——神奇。
当然,找不到其他词形容也可能是因为她语文不好。
陈弋今晚格外冷漠,全程黑着脸,一点没有和谢寻相认的意思,表现得就像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不对,简直比陌生人还冷漠。陌生人初次见面还有句“你好”呢,陈弋今晚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明明那天还要邀请自己跟他坐同桌呢,这才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了。
啧,校霸真是不好惹。
这顿饭因为陈弋的沉默吃得格外尴尬,饭还没吃完的时候,他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陈望成一嗓子呵住他:“客人还在,哪有主人先离席的理?餐桌礼仪平时都白教你了?”
一听到“餐桌礼仪”四个字,正把脸埋在盘子里往嘴里送东西的谢寻咳嗽了两声,坐直身子,昂首挺胸,舔了舔嘴角的饭粒。
她忽然有点同情坐在对面全程黑脸的陈弋了,难不成他一直不说话是因为家规有训:食不言,寝不语?
啧,有钱人家的孩子似乎也不怎么好当啊。
陈望成看到谢寻,立马转怒为笑,递了张面巾纸到她手里:“不好意思啊小寻,叔叔刚才声音是不是太大了?吓着你了?”
“没,没有,”谢寻接过纸巾擦干净嘴,摆了摆手,“陈叔叔,您声音不大,非常的……适中,对,适中。”她平时油嘴滑舌应付老师惯了,差点顺嘴加句“悦耳动听”在后面。
陈弋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无奈。
“坐下吃饭,杵那儿干嘛?”陈望成余光扫了陈弋一眼,满脸嫌弃,“电线杆似的,当别人不知道你个高啊?”
“去厕所不准?”陈弋垂了下眸子,语气很冷,“让我尿碗里?”
谢寻刚喝了口果汁,
险些一口喷出来。
“你这臭小子!”陈望成气红了脸,看了眼林思楚,有些不好意思地在桌上拍了一把,“嘴被屁崩了是不是?说话怎么那么臭!”
“从您那儿遗传的,”陈弋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叫一脉相承。”
“臭小子!真是反了天了!我千里迢迢飞回来看你,你就这态度跟你老子说话?”
陈弋冷笑一声,往厕所方向走:“您回来看谁,您心里最清楚。”
“你!个臭小子!”
陈弋上完厕所回来,陈望成刚才的气还没消,视线扫过一脸乖巧的谢寻,又看向陈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么多年净长年纪和个子了,别的真是一点也没长进!你要是能有你小寻妹妹万分之一乖我都省心了!”
莫名其妙被堵了枪口,谢寻感觉头顶有杀气,赶忙把头埋进盘子里。
正想谦虚几句以减轻陈弋的怨念,只听迎面传来幽幽一声:“我要真这么低,就算乖了,您确定您真能省心?”
谢寻:“……”脸一下子红了半边。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个头太高好吗,刚才在厨房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明明已经到他胸口了,什么叫——这么低!
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就在谢寻以为这波嘲讽已经过去的时候,陈弋又开了口:“再说……我妹妹?”
他眼睛扫过谢寻,笔直地迎上陈望成,很冷地扯了下唇角,“我记得我妈当年就生了我一个,怎么,您在外头还有私生女呢?”
陈望成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陈弋话里的意思,顿时气得冒烟:“混球!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林思楚如坐针毡,手心出了一层汗。
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空气中弥漫的窘迫和尴尬,林思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匆匆忙忙接了起来。
林思楚听着电话,脸色越来越不好,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往外走。
陈望成大步追过去,林思楚挂断电话,两人在玄关处说了几句,急匆匆地开始穿衣服准备出门。
谢寻有些担心,赶忙追了过去:“妈,怎么了?”
林思楚看了谢寻一眼,在她头上抚了抚:“没事,你在这儿先待一会儿,妈妈待会儿回来接你。”
她
说完,穿上大衣出了门,陈望成也匆忙穿好衣服跟上去,临关门的时候,回头指了指陈弋:“臭小子,和小寻妹妹好好在家待着,她手受伤了不方便,你好好照顾她,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看我回来不扒了你的皮!”
他撂下狠话,砰一声关上了门。
喧嚣一起一落,转瞬之间,偌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了谢寻和陈弋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