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撤!”陈弋数完三个数,周林澈噌的一下从火车后面站起来朝死飞的方向狂奔过去。
视野里突然冲出来一个陌生的身影,刘野和他的小弟还没反应怎么回事,就看到陈弋慢悠悠地从火车后面站了起来,他两指抵在唇边,吹了一声悠长而响亮的口哨。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刘野脸色一变,指着陈弋的方向大吼一声:“上!”
他的一众小弟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陈弋三步并作两步跳到火车顶上,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们,单手插着兜,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伸出手,朝刘野轻轻勾了勾食指,眼里的挑衅味十足。
“操!”刘野偏头啐了一口,把手里的钢管抖了抖,跨过铁轨朝陈弋飞奔了过去。
“我靠!陈弋你他妈车子没后座啊!”周林澈把车推出来,偏头朝陈弋喊,“我他妈怎么带你!”
“骑你的!”陈弋朝周林澈吼了一声,紧了紧肩上的斜挎包,在火车顶上跑了起来。
周林澈不敢再耽搁,长腿跨上车,用尽全力蹬了起来。
“给老子追!”看到陈弋在火车顶上跑了起来,刘野气得咬紧牙关,挥手朝他的小弟们下了命令,“上火车追!”
小弟们有的顺着陈弋所在的火车轨跑,有的踉踉跄跄准备爬上去。
周林澈车骑得很快,陈弋跑起来耳边呼呼作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快缩短。
在跨过第三截火车的时候,陈弋已经追到了周林澈头顶上,他低头朝周林澈道:“飞轮旁边有两个脚踏板,踩下来。”
周林澈左右两条腿交替蹬车,把两个脚踏板都踩了下来,车速也慢了下来,抬头朝陈弋喊:“好了!”
陈弋跑超过周林澈几米,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拼尽全力追他的人,很淡地扯了下唇,回过身,弯腰纵身一跳。
他纵身跳的姿势炫酷得有些晃眼,周林澈还没反应过来,陈弋已经稳稳地落在了他身后,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保持平衡。
“操!”这闪瞎人眼的操作点燃了周林澈内心的中二因子,他更加飞快地瞪着车,在风中笑着吼,“弋哥!你这么叼校长他妈的知道吗!”
“恐怕不知道。”陈弋站在后轮的脚踏板上,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追他的刘野。
刘野的几个小弟纷纷去骑车,他纵身一跃从火车上跳了下来,朝他们这边飞奔而来,气得眼眶发红。
陈弋扯起一边唇角,满眼的不屑,他朝刘野伸出右手,面无表情地比了个中指,冷道:“傻逼。”
刘野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但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气得瞪大了眼,抬手就朝旁边的火车抡了一棍子。
陈弋只看到他一边骂着一边指挥着他的弱鸡小弟,至于骂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直到一群人在视野里浓缩成小点,再到消失不见,陈弋才松了口气。
默契的配合,完美的撤退。
车子飞速融入人群,大爷大妈边“哎哟”边退到两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指着两人絮絮叨叨。
“哟,还能这么带人啊。”
“小伙子长得俊是俊,摔成傻子了可咋整!”
“放您的心,摔不了!”周林澈这会儿虽然热得满头大汗,但心里爽的飞起,偏头对大爷大妈笑了笑,“我们哥俩练杂技的!”
“练杂技也不行!撞着别人怎么办啊!”又一大妈喊。
“怕撞着就赶紧给我们哥俩让路啊!”周林澈笑着说。
陈弋站在车后面,问周林澈:“你准备往哪儿骑?”
“瞎几把骑呗,反正他们也追不上。”
陈弋勾唇笑了下,不置可否。
周林澈带着陈弋足足绕了整整三条街道,才放心把车停下来,他回头正准备跟自己“练杂技”的难兄难弟寒暄几句,就听到一声怒呵:“周林澈!你上哪儿野去了!赶紧给老娘滚过来!”
周林澈被吓得浑身一抖,一回头就看到身上挂着大包小包的自家妈妈正在河东狮吼。
“原来是回家,难怪轻车熟路。”陈弋笑着调侃。
“我才没!骑着骑着就到家了,见鬼!”周林澈看着自家妈妈顶着一头乱哄哄的鸡窝头,穿着睡裙踩着凉拖,顿时觉得面子全无,“啊我得先走了,要不我妈能把整条街的人都喊出来。”
“嗯,”陈弋单手扶住死飞,低道,“今天谢了。”
“没事,小意思。”
“周林澈你还不过来提菜等什么呢!”周母又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我辛辛苦苦买菜做饭,你倒好,一声不吭就溜去玩了!不孝子!”
“来了来了!”周林澈嫌弃地抠了抠耳朵,看了陈弋一眼,“走了,有什么回头再说吧。”
“好。”陈弋点了点头。
周林澈很快跑到周母身边,接过她手里大包小包的菜,周母腾出一只手拧上他的耳朵,周林澈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一边跳着打开周母的手,一边戒备地回头瞄陈弋。
周母虽然嘴上骂着,还是从周林澈手里把重的东西抢了过来,早晨的太阳透过梧桐叶洒在两人身上,母子俩一路吵吵闹闹,一胖一瘦,一高一低的背影渐行渐远。
陈弋单手扶着车,静静地看着,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惊觉,自己的泪腺竟然有一点酸。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陈弋下意识以为是谢寻等不及打来的电话,看也没看来电显,直接接了起来:“喂。”
“请问是陈弋陈先生吗?您好,这里是怡心疗养院,您的母亲宋女士情况突然有点不太好,请问您现在能过来一趟吗?”电话里是一道陌生的女声,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陈弋瞳孔猛地一缩:“我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