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弋的车骑得很稳,谢寻全程被他紧紧包裹在怀里,他的校服大概刚洗过,上面有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香烟味。
谢寻坐在横梁上,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全程一动也不动,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腿都麻了。
大胡子看到陈弋自行车横梁上带了个女生,惊喜地咧起嘴角,从小椅子里站了起来:“小弋哥哥,今儿什么情况啊?”
“没情况,”陈弋把车停下,低头看向怀里的谢寻,“学校车棚估计没位置了,就停这儿吧。”
两人离得近,他温热的鼻吸悉数扑在谢寻的侧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哦好的。”谢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正准备撑着车头跳下车,大腿根一阵发麻,身子失控,面朝大地就要扑下去。
陈弋眼疾手快伸手环住谢寻的身体,把她猛地往怀里一拉。
谢寻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胸上落了硬邦邦的一截小臂。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校服T恤,内衣的轮廓隐约可见,低头看的时候,陈弋的胳膊正勒着她胸前微微隆起的地方,由于用力过猛,甚至还陷下去的一些。
空气沉默了几秒,两人对视一眼。
陈弋:“……”
谢寻:“……”
“啧啧啧!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大胡子赶忙偏头用手捂住眼睛,指缝又松开一道口子,津津有味地看着。
谢寻脸瞬间红成了番茄色,她伸手推开陈弋的胸口,从单杠上往下跳:“你烦死了!”
“我……”陈弋本想解释,低头挠了挠头发。
谢寻腿的确是麻了,刚落地就崴了一下,陈弋一个眼疾手快抓住了她胳膊:“你三岁吗,站都站不稳?”
谢寻本就生气,一听这话更来气了,甩开陈弋的手:“我就是三岁!你有意见吗!”
大胡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弋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赶忙捂住嘴憋笑。
谢寻没管还要停车锁车的陈弋,气冲冲地进了传达室。
门卫放下茶杯,笑了笑:“小姑娘迟到了啊,我记得上个月你就迟到过一回吧?”
“我一个月睡一次懒觉不行吗?”谢寻这会儿心情不好,谁撞枪口算谁倒霉,“大叔您今天没蹿稀?”
门卫想到上次因为自己拉肚子才导致两个学生迟到很久的事,眼角抽了抽,没敢再调侃,赶忙放了人。
大胡子朝谢寻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朝身边的陈弋挑了挑眉:“小弋哥哥,你的小女朋友生气了啊,啧,小脾气还挺火爆,小辣椒啊。”
陈弋拧起眉,不满地瞪他一眼:“乱说什么?”
“我才没乱说,你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可别想瞒我。”
陈弋不想理他,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走了。”
“小弋哥哥,女孩子生气很难哄的,你这样可不行啊。”大胡子笑着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心里明明热乎乎的,非要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啧啧,可真是愁人呐。”
陈弋原本已经走出了几步,咬了咬牙,扭身倒了回来,指着大胡子的鼻尖:“你,给老子,闭嘴。”
“嘘,悄悄的悄悄的,”大胡子食指抵在嘴唇上,压低了声音,“小弋哥哥的心思不能猜,猜对了是要挨打的。”
陈弋:“……”
上午第二节是英语,谢寻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上课五分钟了。
教室后门开了条小缝,拖堂李正在黑板上沙沙地抄写笔记,教室的风扇呼啦呼啦转着,一排后脑勺齐刷刷地低着。
李启和谢寻的“前任好同桌”徐扬被老胡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他们两人一个是(8)班的“八卦之秀”,一个是“文学巨匠”,一个好动一个好静,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有着一个共同点——成绩差。
一个全班倒一,一个全班倒二,近两年来,无论大小考,他们的位置愣是从来没动摇过。
谢寻为之吃惊的同时,也不止一次地感慨过他们两个惊人的自控力。
这会儿,两个人和大家看似一样低着头,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
两人面前都立着本英语书,书后面,李启正对着一本老夫子笑得上不来气,捂着嘴脸都憋红了,而徐扬正看到《红楼梦》黛玉病逝的情节,眼泪模糊了镜片。
谢寻:“……”
听到身后“咯吱”一声,李启嗖一下转过来,谢寻猫着腰,赶忙比了个嘘声的姿势。
李启秒懂,默契地点了点头,回过头拽了拽徐扬的校服想跟他通通气。
可这一拽把徐扬的眼泪一下子拽了出来,他甩开李启的手,趴在桌子上,小声呜咽了起来。
李启:“……”
谢寻:“……”
谢寻鬼鬼祟祟地猫着身子,准备趁老师不注意悄悄溜回自己座位,谁知道刚往旁边挪了半步,拖堂李突然停笔回头,紧接着,半截粉笔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正中李启面前的英语书。
英语书这道屏障的轰然坍塌,徐扬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红楼梦》收回了桌兜。
相比之下李启的反应就没这么快了,他拍着大腿捂着嘴狂笑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住,就被曝光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全班哄堂大笑,原本的肃穆瞬间被轻松愉悦的气氛取代。
“有的人不想学就出去,捂着嘴笑,掩耳盗铃呢?”拖堂李对李启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掌心的粉笔灰,仰头点了点正弯着腰的谢寻,“还有后面那个,学蜗牛呢?磨磨蹭蹭准备等下课再回座位睡一觉是吧?”
全班看过来,笑声更大了,谢寻的脸刷一下红了。
“书包放回去,上黑板听写!”拖堂李对谢寻说,“别以为手伤了几个礼拜我就把这茬忘了?想的美,谢寻,我就盯上你了!”
谢寻扯了扯嘴角,觉得心态已经崩了。
她昨晚回家吃了药倒头就睡,作业都没写,更别提记单词了。
可她这回不敢耽搁,小跑着回到自己座位放下书包。
姜禾对谢寻挑了挑眉,然后紧紧抿着嘴,比了个握拳宝宝的姿势。
而周林澈的反应实在多了,他往谢寻跟前凑了凑,趁拖堂李不注意压低声音说:“别怕啊,等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打电话?周林澈,我等会儿就站你旁边,把你信号屏蔽了我看你怎么打电话!”拖堂李怼道。
周林澈:“……”
谢寻在全班的笑声中挠了挠头发,提步往讲台上走,刚拿起粉笔,教室门口就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阳光透过门外的栏杆倾洒进教室,陈弋逆光站着,单肩挎着书包,手里拎着一杯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