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弋他们补课的最后一天,远在千里之外的陆崇终于历经千辛万苦杀回了西城。
他原本计划高考完就回西城,跟陈弋他们好好过暑假的同时顺便逃过陆父陆母的追杀的,可陆父陆母显然道行比他更深,高考完第二天硬按着他的脑袋估分,结果显而易见,非常不理想。
陆崇被限制人身自由在家反省了几天,志愿填报完后,他又被陆父陆母塞进普通驾校学车,整整暴晒了两个月,人黑了好几圈,期间他还因为陈弋的事偷偷买过回西城的票,结果人还没到车站就被教练一通电话吼了回去,最后只好放弃。
回西城的事一拖再拖,眼瞅着八月就要过去了,陆崇上大学的事定了下来,也顺利拿到了驾照,陆父陆母才终于松口准他几周的假。
陈弋收到陆崇短信的时候正在上最后一节课,老胡在讲台上给大家串古文,讲得绘声绘色,教室底下至少一半人的心都已经飞到了外面,整个氛围跃跃欲动,仿佛听到铃响的那一个瞬间,所有人都会跳起来把课本扔到天上去。
谢寻从一大早起床就有些激动,已经努力克制了一天,可眼看着距离放学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在胸口砰砰砰直跳,总是忍不住抬头看墙上挂的钟表。
开始是每隔五分钟一看,慢慢的每隔一分钟一看,直到现在,老胡讲得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了,直勾勾地盯着表看了起来。
当然,教室里不止一个人像她这样,老胡在讲台上讲着,底下也已经开始了交头接耳。
老胡往下面扫了一眼,抬头看了眼时间,知道这帮孩子的心早都飞了,咳嗽一声,佯装严肃道:“一个二个的,再盯着墙看那表也走不快,还不如多看看我,祈祷我嘴皮子能利索点。”
底下一阵哄笑,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老胡也跟着笑了两声,索性把讲台上厚厚一本“一遍过”合起来,拿在手里抖了抖:“你们别看这玩意儿叫个‘一遍过’,高三复习哪有一遍能过的?现在各课老师带着大家把第一轮总复习开了个头,等高三开学,还有二轮三轮四轮总复习,备战高考啊,一定要精益求精,稳中求胜,所以你们也得鼓起士气来,跟上老师的节奏,这一开始就掉队以后赶上来可就困难咯!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以前有哪些知识点没掌握没关系,紧跟老师的复习计划,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啊!”
话音落下,教室一片怨声载道,原本是为了安慰大家别担心,结果却提前把高三紧张的氛围带给了大家。
“竟然有那么多轮复习,太可怕了。”谢寻被老胡的话吓得不轻,没心情再看时间,脸重重地砸在课桌上。
“二中开始得比较早,这样高三会轻松很多,”陈弋回头看她,“隔壁职高课本上的东西还没教完。”
“可是我们是普高,他们是职高啊,”陈弋的话并没有安慰谢寻多少,她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去学一门手艺,什么烹饪啊,美发啊,养殖啊,现在我也不至于这么痛苦。”
“看来你是喜欢干体力活,”陈弋笑了笑,“大脑简单,四肢发达?”
谢寻直起身子向陈弋飞去一个白眼:“你才大脑简单!”
陈弋脸上笑意更深,温柔道:“想身体轻松脑袋就要辛苦,想脑袋轻松身体就得辛苦,既不费脑子又不耗体力的事,这世界上几乎没有。”
谢寻听完,又是长长一声叹息,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人生啊,为何如此艰难。”
两人开小灶的时候,老胡已经给大家灌输完了毒鸡汤,抬头看了眼表,拍了拍手让大家集中注意力:“好了,就快放学了,我话不多说,再强调几点学习以外的事。首先是安全问题,大家放假期间一定要注意安全,和家人朋友出去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做到危险的地方不去,危险的动作不做,危险的人不接触这‘三不’……”
这些话几乎每次放假都会强调,大家早已听得耳朵生茧了,随口附和几句“知道了”,却没人真得走心。
谢寻把书阖上,扣上文具盒,开始悄悄摸摸地收拾书包。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老胡,动作小心翼翼的,陈弋看见了,很淡地勾了下唇角:“放学准备去哪儿?”
“去哪儿?”谢寻抬头,笑得眼睛弯弯的,“回家啊,你不回吗?”
“嗯。”陈弋语气很淡。
谢寻本想问“那你去哪儿”,脑袋里下意识想到江梓辛,心情忽然就不怎么美妙了,敛起笑,淡淡地“哦”了一声。
补课这段时间,李启和姜禾没少跟她八卦陈弋和江梓辛,虽然很多都是贴吧里捕风捉影的传言,但至少有一件是谢寻亲眼看见了的。
陈弋生日过后的某节课间,他提着一个袋子去了隔壁的(7)班,在一群男生的起哄声中,他和江梓辛一同走到僻静的走廊拐角谈话。
虽然有不少人趴墙角,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没人知道,谢寻只知道陈弋回来的时候,手里的袋子没了,而江梓辛把袋子提了回去。
这件事很快在贴吧里发酵,有李启这类因为得到他们恋爱石锤兴奋激动的八卦工作者,有因为陈弋给别人送礼物哭天喊地的小迷妹,也有一直默默祝福他们两人的CP党。
谢寻并非陈弋的小迷妹,但也确确实实难过了一回。
原本她是想问问陈弋和江梓辛谈恋爱的事的,可这段时间陈弋的行踪又开始神秘起来,再加上一提到江梓辛她心里就各种不舒服,索性就一直赌气没问出口。
就这样,一个不问,一个不在意,江梓辛就像一根钉子般,深深地扎进了谢寻的心里。
“怎么了?”见谢寻脸色不对,陈弋回头问了一句。
“没事啊。”谢寻回神,赶忙低头收东西,生怕自己泄露什么不愉快的表情。
“听林阿姨说你们要回老家?”陈弋问。
“嗯,”谢寻点了点头,“去乡下看看我外婆,我有一学期没回去了。”
陈弋抿了抿唇:“什么时候走?”
“应该是下周三吧,妈妈没抢到这周末的票,最早只能坐下周三的火车了。”
陈弋没说话,低头给陆崇回了条信息:“准备待几天?想好去哪儿玩了么?”
现在是周六,距离下周三还有三天时间,好好计划一下,还是可以一起出去玩一趟的。
陆崇坐大巴无聊得慌,所以信息回得很快:“待到老子开学!去哪儿玩你们定啊,我都行,我的要求很简单,就一个字:爽!”
陈弋看着陆崇发来的短信,勾唇笑了笑,低声骂了句“傻逼”。
还没想好回什么,陆崇的信息又过来了:“我听大宽说户县那儿的南山很不错啊,有好几个峪口,风景好还巨他妈凉快,咱可以考虑去那儿玩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