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阵子宋婉南病情极其不稳定,护工建议他每天都去探望,所以他才每天下午翘课然后出现在巷子那儿,在贴吧里怎么就演变成了他是因为想要保护江梓辛?
那天下午他是因为等谢寻才在操场上,江梓辛给他送擦伤药,他明明拒绝了,怎么就成了两个人趁放学幽会?
补课那天,他明明是退还江梓辛送给他的昂贵的生日礼物,怎么就成了他情不自禁要送她礼物?
还有,补课期间的测试,他的成绩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这一切都是因为谢寻在他生日时说的那番话,也是为了兑现和她的约定,怎么就成了为了能赶上江梓辛的脚步成为和她相配的人做的努力?
陈弋越看越无语,可偏偏贴吧里某几个“知情者”描述得绘声绘色,每次八卦都会附上几张照片为证据,那些照片应该是刻意抓拍,角度绝佳,姿势有几分暧昧,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看上去都会信以为真。
“弋哥?”见陈弋脸色不好,陆崇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还有那个谢什么?谢寻,就林思楚女儿,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啊?”
提到谢寻,陈弋忽然想起了下午和她的对话。
“去南山,江梓辛她……也会去吗?”
“江梓辛?她去干什么?”
“你和她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我和她关系好?听谁说的?”
“啊,你当我没问吧……”
陈弋越想眸色越暗,紧了紧后牙槽。
难怪下午她会那样问,那她后来又不问了,是不是因为信了贴吧里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
“弋哥?弋哥?”
陈弋抬起头,把手机递回陆崇手里,语气有些愠怒:“我和江梓辛没半毛钱关系,贴吧全他妈是胡说。”
陆崇一愣,陈弋虽然性子冷,却很少在他面前发火,登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寻,”陈弋说着,回头看向陆崇,“现在住在我家里。”
“啊,”陆崇张了张嘴,反应过来后瞪大了眼,“啊?”
“待会儿回去,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陈弋说。
“这,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陆崇实在想不明白了。
“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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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寻向林思楚申请和陈弋还有几个朋友去南山玩的时候,林思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一边让他们好好放松几天,一边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当晚,姜禾激动地和谢寻打了两个多小时电话。
回到房间,谢寻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发现原本平静的心情竟然也跟着跃动了起来。
可这会儿占满她脑袋的不是什么南山,不是什么美景,而是……陈弋的那张脸。
谢寻把一件T恤装进书包里,闭着眼晃了晃脑袋,暗自腹诽:“都怪禾子,不就是一起出去三天两夜嘛,有什么好激动的,淡定淡定。”
话虽这么说,她根本没察觉到收拾东西的时候自己嘴边一直勾着笑。
收拾好东西,谢寻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禁皱起眉。
都十点多了,陈弋怎么还没回来?接朋友顺便和发小聚餐,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啊。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动静,林思楚已经睡了,回来的只能是陈弋了。
谢寻心中一喜,下意识想开门出去迎接,手都碰到门把手了,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她这才反应过来,陈弋说过今晚会带朋友来家里住的,她低头看了眼已经换上睡衣,披头散发的自己,飞快地把房间的灯按灭,光着脚跑到床上躺了下去。
一直到楼下恢复了安静,谢寻的心还在胸口砰砰砰直跳。
她蜷缩进被子里,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动静。
既然陈弋能把那人带回家里来住,证明是关系非常要好的发小了,幸亏她没有脑子发热就这么冲出去,要是被看到她这副样子……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担心被陈弋最好的朋友看到自己不修边幅的样子,谢寻赶忙闭着眼摆了摆头,默默背起了《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背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门突然砰砰响了两声。
谢寻打了个激灵,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睡了么?”
谢寻原本想装睡,可门外站着的那人仿佛有着什么魔力,她想打开门更近距离地听到他的声音,也想看见他。
她从床里坐起来,佯装刚被吵醒,问:“谁啊?”
“我。”陈弋回答得干脆利落。
“等,等一下。”谢寻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脸,飞快地从床上起身,对着镜子拨动了两下头发,轻轻咳了两声,拉开了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也很黑,只开着一盏小小的顶灯,陈弋的脸隐在昏黄的灯光里,淡化了峻冷的棱角,莫名生出几分温柔。
“你……”他的那双眼睛仿佛漩涡,谢寻怕自己看下去今晚会睡不着,开门的时候她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喝酒了?”
面前的人穿了一身粉色睡裙,原本齐肩的波波头已经长到了肩膀下面,包着一张红扑扑的鹅蛋脸,一双澄净的大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扑扇,说不上的软糯和可爱。
陈弋盯着看了几秒,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哑着声音点了点头:“嗯,喝了一点。”
“哦,”谢寻抿了抿唇,又问,“你……接到朋友了他来家里了吗?”
“嗯,”陈弋声音压得很低,仿佛耳语,“在我屋。”
“哦。”谢寻点了点头。
两人面对面站着,又陷入了沉默。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谢寻抬手挠了挠头发,有些局促地说:“你要喝杯茶醒醒酒吗?不然明早起来头会疼的,我去帮你泡一杯吧?”
她说着,绕过陈弋准备下楼去泡茶,刚走出一步,手腕忽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不用。”
谢寻一愣,陈弋的手有些热,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抓着她的力道很大。
“贴吧里的都不是真的。”淡淡的酒气从身后弥漫而来,陈弋弯腰凑近谢寻的耳根,灼热的鼻息悉数喷在她的侧脸上,他声音低沉又温柔,仿佛酿在了酒里。
酒不醉人,人自醉。
四周寂静,谢寻只觉得胸口的心脏忽然加快了频率,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她还没来得及思考陈弋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身后的人又开了口:“我和江梓辛,没在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