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留下的小公公一脸为难地看着舒颖:“昭仪娘娘,陛下刚才说的您都听见了,辇轿在外面候着呢,您看?”
头顶的天空阴沉沉,乌黑的云朵低低漂浮,湿润的风吹在脸上,昭示着即将有一场暴雨要落下。
舒颖仍然愣愣地跪在地上,她不敢相信,萧著就这样离她而去。
她脑海中翻滚着萧著最后回头那的一眼,充满不屑和嫌弃,仿佛她是前进的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多看一眼都让人碍眼。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不要让萧著置于危险,只是想让他多考虑考虑自身,竟然能让萧著勃然大怒,还下旨“无召不得出”这样的惩罚。
“昭仪娘娘。”小公公不敢怠慢这位宠妃,别看她今儿好像出言惹怒了陛下,谁知道天子过几天会不会消了气?况且他在屋里伺候时看明白了,这位昭仪娘娘也是真心为陛下好的,柔声劝道,“昭仪娘娘,地上凉,您别跪坏了身子。”
舒颖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仍然跪着不动。
他弯下腰,凑近了些慢慢说,“陛下让奴才送您回去,您就行个方便,也别让奴才差事难当吧”?
他们这些宫里当差的人,成天看着主子的脸色过活。
这宫里除了皇帝皇后太后是正经主子,谁得宠,谁就是半个主子,当时陛下重新这位昭仪娘娘,还将秀明宫赐给她,早就有人眼睛盯上了,现在又是两三个月过去,这位宋昭仪的脾气秉性什么样儿,已经在宫里传开。
说她对下人亲近和善,风趣幽默,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听了他的话,宋昭仪强忍着悲伤,撑起身体站起来。
小可爱:【宿主你怎么不起来?】
舒颖用手撑了一下地面:【突然跪了这么久,我一下子起不来┑( ̄Д ̄)┍】
正守在屋外的碧桃无所事事看着窗外发呆,这天好像要是下雨了,而且还是场大雨,昭仪今儿会不会被陛下留下?
谁料里面突然传来一阵争执,接着陛下怒气冲冲地走了,又过了几息,一位御前伺候的公公陪着昭仪走出来。
不明就里的碧桃上前迎接,看见昭仪走出来,脸上的妆都花了,眼里好像含着泪。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那公公让昭仪上辇,一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到秀明宫。
晚上翠梅也发现不对劲,问她怎么了?碧桃眨巴着眼睛也摸不着头脑,宫里的人想去问,又怕再次触及昭仪的伤心事。
这宫里最不差的就是流言蜚语,第二日那“皇后得了时疫,陛下焦急如焚,不顾自身安危要去探看”的消息便如雪花般飞遍了宫中。
这回的时疫看上去来势汹汹,经过太医院妙手,在各个井里投放药草,控制得住。皇后的病症看起来凶险,但是十分。
说是萧著得了消息,心急火燎地就去皇后宫里,一路上已经将王氏的发病经过起因了解清楚,不料才走到殿门口,远远地看见有人守着。等走近了,更被那人拦了下来。
萧著看到嬷嬷心中一沉,既然他得了消息,没道理太后不知道,“嬷嬷这是何意?”
“回陛下,皇后得了时疫,不能见人,太后差奴婢将宫里整顿,以免传染他人。请陛下回去吧。”
萧著初听人汇报时,一急之下乱了分寸,这才迁怒舒颖,一路上走过来时心中已经明白,自己贸然去见皇后并非良策,“朕不进去,就与皇后隔着门说说话,这总行吧?”
知道皇后染上时疫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恐慌袭上他的心头。
萧著急切地想知道皇后现在怎么样了?那群太医到底有没有成效,有没有对症下药?
急切之余,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泛酸,他觉得悔不当初,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一昧地逼迫她,早知如此就算皇后永远不如他所愿,回到小时候那样自然平常又如何?总算她还活着,还能长长久久地陪伴自己。
“这……”领头的嬷嬷心中闪过一丝迟疑,萧著虽然是问句,看天子阴沉沉的脸色,谁都知道他决意已定,这番说辞已经算给太后面子了,若是今日不遂了他的意,只怕不仅要大发雷霆,还势必要闯进去,“奴婢不敢做主,还请陛下稍候,奴婢去通报太后。”
而那厢太后得了信儿,也往这边赶来,最后同意萧著站在殿门口,由四五个内侍看着,和皇后讲一会话,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萧著急着想与心爱之人说话,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他走到皇后的寝宫之前,恍惚间想起来,上一次来似乎已经过了两三月,自己这般冷落她,实在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