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问询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听乾浩希说完自己的故事,雪奈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便做出了回答。

“关于你父亲的事,我会尽快帮你找到他的行踪。但是……”

她看着少年因为希望而亮起来的双眸，努力将心态扳正：“关于你的第二个委托，我恐怕无法完成。”

听到少女这么说,已经死去的少年变得焦急：“为……为什么？”

“因为原则上,我们无法干涉活人的生死。除非影响他生死的因果中，涉及超自然现象。”

桑原雪奈斟酌着自己的措辞，耐心地解释了起来：“简单点来说就是,如果要杀他的人并非人类，而是怨灵或是妖怪，当然诅咒也可以，那么我是可以从中干涉。但如果要杀他的只是普通人类,那……”

剩下的话她不需要多说，看对方的表情也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连提示都不行吗？”但少年并没有放弃，他仍旧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办法。“或，或者……”

“就算让他躲过这次劫难,也会有下次，下下次。”少女的语气可以称得上严肃,“你又如何能够确保你那位早已满手沾满鲜血的友人,不会在下一次争斗中死去呢？”

话音刚落,雪奈改变坐姿,将重力全部压在了椅背上,又用一种轻松的口气道：“当然,我也不是没有帮助他的办法。”

“诶？！有办法的吗？”

就连坐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插话的牡丹都惊了。

雪奈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比当事人本人还要惊讶的牡丹：“有啊，很简单哦。”

蓝发少女则显得更好奇了：“是什么啊？”居然有让灵界人士在不牵扯超自然现象的情况下，涉及人界的一些事件。为什么自己以前不知道呢？

面对已经彻底变成好奇宝宝的牡丹，雪奈则非常简单地吐出了两个字：“报警。”

“……诶？”

不管是乾浩希还是牡丹，都在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词汇的瞬间愣住了。现场一下陷入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沉默状态。

“那……那个……雪奈啊，我没听错吧。”半晌，牡丹结结巴巴地举起手来，额头上仿佛已经具现化出

了一颗巨大的汗滴。“你……你刚才说的报警……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报警’的意思吗？”

“如果你说的是打110通报人界的警察，那么是的。”桑原雪奈一脸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彻底愣住的乾浩希：“按照乾君的说法，那个组织明显是一个已经严重触犯人界法律的非法组织。”

说着，还开始掰指头数起了数：“光从他刚才讲述的内容里，我就听到了人口拐卖，非法人体实验，这两项罪责。哦对了，这个组织甚至持有一定数量的枪支，也就是说还涉及到了军火交易……”

雪奈抬头看了看少年：“我没说错吧。”

“是……是的。”名为乾浩希的少年咽了咽口水，补充道：“呃……我没记错的话组织内部好像还存在一些危险的药物……”

“哦嚯，那就是连非法药品的流通或是制造都有涉及了？”

褐发少女少见地露出了一个堪称厌恶与嫌弃的表情。

“呜哇——虽然经过我手的案子也不少了……但这个组织也太混账了。人界的警察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对她的这个疑问，身为受害人，并且在组织里待了十年的少年做出了解答：“似……似乎是因为boss本身有很深厚的背景……而且我记得内部的高级会员里据说还有不少政界或是商界要员，所以……”

“好……好深沉的黑暗？！”

就连身为灵界勾魂使，几十年来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牡丹都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她本以为导致仙水忍崩坏的事与那枚暗黑录像带已经算是极少数的例子了，没想到时至今日，依旧不断地有人在扩充那盘带子的内容。

“嘛，坦白说这些人就算死后下地狱，肯定也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少女盯着水杯皱起了眉。“但在明知道有这么回事，还让这群人平安无事地寿终正寝，逃脱现世的法律制裁什么的……我做不到。”

这也是经历过御景家天女事件后，少女所得到的感悟。

既然有些事是身为灵界侦探的她无法解决的，干脆就直接做好事不留名，把搜集到的证据递交到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人手上不就结了。

“那个！提问！”

看着忽

然进入好奇学生模式的牡丹，雪奈点了点头：“有什么想问的吗？”

“就算可以报警，不过刚才这个孩子也说了……”她指了指身旁的乾浩希，“听起来那个组织的规模还挺大的不是吗？”

“是，是的。”少年也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不反对桑原小姐的提案，但是万一将对方打草惊蛇的话……”

“这个的话不用担心。”

对此，桑原雪奈也有自己的看法和解释。

“如果是害怕警界有要员和他们沆瀣一气，贸然揭露只会打草惊蛇让对方白白溜走的话大可不必担心……我姑且还是有点私人渠道的。”

少女微微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至于给他们撑腰的那些个‘大人物’……一来，我有一位情报收集能力非常出色的助手。”她望着面前的两人，呲牙一笑：“二来，这些‘大人物’的政敌和媒体，一定也会对这种惊天大丑闻非常感兴趣吧。”

被自家小姑娘暗含杀气的笑容激得后背一凉，牡丹一脸欣慰却又感到无比心酸：“……总觉得，雪奈酱也长大了啊……但是你这个行事作风，我怎么觉得……就是那个……”

你这几年来在鬼灯大人手下到底都学会了什么啊？！

“别说了牡丹姐。”桑原雪奈面色深沉，陷入了自己那堪称血泪工作史的回忆。“有时候面对一些麻烦的工作，麻烦的委托人，麻烦的目标……总是要学会点变通才行。”

“也……也对呢。”

一瞬间，姑且都算是灵界社畜两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感，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中。

而乾浩希，少年的脑海中回荡着桑原雪奈最后说的几句话，在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兀自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断断续续的苦笑逐渐转变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大笑，少年在两个人的注视下，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那个……”牡丹看着一时半会儿也没说话，结果突然开始笑的男孩，有些担心。“你不要紧吧？”

乾浩希用手指轻轻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声线回答道：“谢谢你牡丹小姐，我没事的。只是……我没想到困扰着我们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