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双闻言,小心地觑了一眼郑叡的脸色,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老神医,才没好气地冲老神医摆摆手,“成大夫,别装我是你女儿了,人家都识破了。”
老神医一顿,讪讪
地收回手,然后,他丢下一句“饿死了,吃饭去”之后,竟然……就尿遁了。
霍成双跺跺脚,暗骂一句没义气。
她只好也讪讪地笑,“这老家伙是个老小孩儿,不过医术还是很好很好的,我小时候差点儿没命,还是他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那一手医术,就连我伯父看见了,都要大写一个服字。”
既已被识破,霍成双说话就没有了顾及,用不着再把话语想了又想才说出口,生怕被人看出她和老神医的来路有异。
郑叡颔首,就告辞了。
霍成双与他招手告别,见他转身才想起来一事,猛地又冲上前去拉他的衣袖,急道:“对了……”
冲势太急,郑叡又刚好转身,霍成双便一下子冲进了他的怀里,清冽的异性气息扑面而来,争先恐后地窜进她的鼻息,传递到她的全身各处,弄得她四肢发麻,几乎无法站立。
她靠在怀里,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如擂鼓般在耳边炸开。
人的心跳声会这么快又这么响吗?霍成双有些头晕,怀疑是不是沉浸在梦境中而不自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叡才出手将她扶稳站好。
她听见郑叡在问她:“还有什么事?”
霍成双脑子如浆糊,却还记着想要与他澄清的一事。
她连忙说道:“我没有做错过什么!”
郑叡疑惑,“嗯?”
霍成双深吸了一口气,才解释道:“我没有做过任何阴私事,谁要追杀我,又为何害我,我统统都是一头雾水。我自小到大,都没有违背过伯父自小教导我的任何行事准则,唯一做的出格的事,就是……额……”她眼神飘忽,“……就是追求你。”
郑叡顿了顿,极力忽略心中的异样,努力将精力集中在她所说的话上。
这是在告诉他……她的私德无亏?
她的前尘往事他也曾猜测过,不过却并没有猜想过她本身的不堪。毕竟那日她为救祈郎重伤吐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若真的心黑,只怕就是她去害别人,而不是别人将她害成了这样。
“我相信你。”他声音暗哑。
霍成双松了口气。皇伯父说过,世人对女子的猜测向来比对男子更为恶毒。她被人追杀至此,脸上还被
人毁容,这种事说出去很有可能叫人觉得她本身是不是做了什么,才招致此祸事。
郑叡没有丝毫犹豫就说相信她,霍成双不由觉得自己眼光就是好,看中的人不光不注重皮相,还明理正派,风光霁月。
她高兴起来,这才再次与他道别,蹦蹦跳跳地进了回春堂。
郑叡站在原地许久,才慢慢转身,回了扶风巷。
余元青坐在桌子前,桌上的饭菜还是跟先前郑叡出去前一样,他没有动筷。
郑叡在他对面坐下,拾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余元青眼神小心地瞄着他,跟着捧起饭碗吃了起来,每隔一会儿就看着他欲言又止。
郑叡全程面不改色地吃完饭,才道:“想说什么就说。我知道你方才在院子里偷听了,你若想知道什么我大约也清楚。现在我知道也不多,只能肯定回春堂那两人不是什么恶人。”
余元青知道他偷听的动静瞒不过他,他事先只知郑校尉查过成家父女,却没想到他们身上竟还有隐情。
不过,他想说的却不是那对父女的隐情。
“郑校尉,那我就直说了……”
郑叡抬头看了他一眼,“做什么如此吞吞吐吐?”
余元青眼睛一闭,一鼓作气道:“郑校尉,我觉得你方才根本就不像你自己!你从前都喜欢将所有事控制在自己的掌控下,算无遗策、运筹帷幄才是郑校尉你的本性。可今晚……就因为成姑娘稍一为难,你就说等她想说了再告诉你。换个人,你还会如此体贴吗?”
一针见血。
郑叡心烦意乱地道:“胡说什么,我才见过成姑娘几面?!”
余元青反驳道:“这跟见过几次没关系!我第一次见到佑佑的时候,就确定自己的心意了。若不是你对成姑娘生了情,今日为何如此优柔寡断?又如何明知她身世来历有异,却还要庇护她?!郑校尉,自我认识你起,现在这一刻是我见过你最不冷静的时刻。”
郑叡无法反驳。
他想起方才她扑进他怀里时,他那快得似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
他曾血洗黑山寨,也曾数次上阵杀敌,那些时候,他的心脏都没跳得这么剧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