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瞄准镜,他清晰的看到了银行二楼镂空窗棱里攒动的人头。
那个蒙面的劫匪还在叫唤,面部表情得意至扭曲的地步,手中的枪管一直死死的抵着人质的脑袋,人质已然晕了过去,没有一点反抗的意志。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季珩低声自语。
“头儿,我已经找到空调通风管了。”杨潇在频段内汇报道“催泪弹准备就绪。”
季珩低低的应了一声,目不转睛的观测着二楼内部的情形。
似乎是一楼的巨大的动静惊动了二楼,那劫匪回首朝某处张望了一瞬,突然暴怒起来,将人质往后粗鲁用力的一拽
扳机扣动的瞬间,子弹穿过炙热的弹道,经过消音设备的过滤只发出了轻轻的“噗”一声。
第一发子弹精准的击穿了劫匪的手腕,桡神经断裂的同时,他握持枪柄的五指都软软的松开,枪支随着他大开大合的动作自楼上坠落。
那劫匪捂着流血的手腕发出痛苦嘶吼,表情穷凶极恶,忽的扬手在那女柜员的背后猛地一推
季珩瞬发一枪点在那劫匪的眉心,两枪几乎没有几秒钟的停顿,与此同时那失去意识的女柜员失去了重心,“呼啦”一下从二楼的窗口里翻了出去
“不好”季珩的瞳孔皱缩。
该死的城防队,没有开展任何有效的安全预防措施,连最基本的防坠落的气垫都没有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橙黄色的机械铁臂突兀入镜,徐徐升起,前端的挖掘爪翻转,稳稳当当的“兜”住了那半空坠落的女柜员。
这画风未免相差的太多了,季珩微微一愣,一个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站直了极目远眺,就看见一辆庞大的铁皮挖掘机浩浩荡荡的停靠在银行建筑的旁边,车身上还缠绕着方才强行突破而扯断的黄白警戒线。
季珩的嘴角用力的抽动了一下,有些啼笑皆非。
“头儿大门还关着,我们准备强行突破了”廖鹏的声音沉沉然响起。
季珩没说话,他看见挖掘机机舱的玻璃门朝一侧打开了,一个矫健的人影轻盈的翻出,足尖踩踏着挖掘机高低不平的机身,一跃一撑,就勾到了二楼窗棱的边缘,蜘蛛一样灵活的穿过窗框钻进大楼的内部。
“啊,真是个不省心的”季珩揉了揉眉心,他一颗心稍定,转身跨进电梯。
宁随远教了下路阳如何简易的操控挖掘机,自己便借着挖掘机的高大机身爬进了帝国银行的二楼,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已然死去的劫匪,眉心挨了精准的一枪,不偏不倚,正好破坏了大脑中枢。
那劫匪的脸上凝固着死前最后的表情,从面部肌肉的形态来看,没有恐惧和惊慌,只有无能的狂怒。
这还挺少见的,宁随远想,这么不怕死的吗金钱的诱惑就这么强烈
他没有多逗留,飞快的从楼梯上跑下去,下方的催、泪、弹烟雾已经开始消散了,那群眼泪鼻涕横流的劫匪们还没回过神来,宁随远一边用手遮掩着口鼻一边疾步奔到大门前打开了紧闭的门。
廖鹏高德都已经准备用装甲车的冲撞模式硬闯了,这会儿门突然从里面开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愣。
“发什么愣救人啊”频段里响起季珩的骂声。
“哦哦哦”廖鹏忙不迭的应了一声,只顾得上匆匆扫一眼遍体鳞伤的宁随远,就急急忙忙的奔进去了。
这时城防队的人也跟着涌进了帝国银行内部,将劫匪捆的捆绑的绑,另有一批人开始联系医疗所接送受伤的住民,宁随远走出银行大门,看见挖掘机的铁臂已经成功落地,那个银行的女柜员也安安全全的躺在里面,虽说眼睛还闭着,不过呼吸心跳都还在。
“远哥”路阳打开了挖掘机的舱门,跟着爬出来,那挖掘机的机身高大,他踩着金属挡板下地的时候还滑了一下,屁股蹲儿磕在坚硬的板子上头,给他疼的龇牙咧嘴。
“你小心点”宁随远关照了一声,便倾身去抱那个躺在挖掘爪里的女柜员,他手还没触着对方,就有人从后方握住了他的臂弯,用力将他后扯。
宁随远向后趔趄了一下,跌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他向后仰首,就看到季珩轮廓分明的坚毅下颌角,aha没有看他,颇为不耐的拧着眉,大声招呼着来往的城防员“别忘了送人质,在这里”
这时焦正祥正蔫头耷脑的从跟前过,他一手挡着脸试图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蒙混过关,却还是被季珩一眼认出来了。
季珩轻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反倒是那边儿的廖鹏一边忙的热火朝天一边大声的奚落着“焦副队啊,你还觉得我们当兵的是莽夫吗欢迎写举报信去中央举报我们啊”
宁随远望着廖鹏那神采飞扬到乃至嚣张的胖脸,也不知是因为救援行动成功了如释重负还是怎么的,他感到一阵须臾的轻松,不禁扬了扬唇角,随后感到季珩拉着他的动作紧了紧。
“喂。”季珩将他翻过面向来,认认真真的开始打量他,眉峰也越蹙越紧了。
“你不是跟我说你还好么”
“我是还好嘶”
aha的手指出其不意的触在宁随远的额角,下手没轻没重的,那处血才刚止住,结了一层薄薄的雪茄,非常敏感,宁随远禁不住疼的吸了一口气,听季珩按压住怒气道“这叫还好那要怎么样才叫不好医务官这里还有个伤员”
“喂,我不用”宁随远踮起脚去压他高举的手臂。
“你现在什么事也别做,立刻给我去医院检查”季珩独断道“医务官,带他走”
“你别让我走”宁随远急了,脱口而出,狠狠的捶了一拳在季珩的胸口。
这一拳怪结实的,季珩愣了一愣,抬手揉了揉胸口。
兴许是气急了,宁随远的呼吸起伏不定,他那些伤在白且薄的皮肤上留下的痕迹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眼角湿漉漉的泛红,多半是刚才被催、泪、弹波及的缘故。
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慢慢的沿着胸口的神经爬了上去,酥酥麻麻的,让人怪难受的。
这时一个医务官满头热汗的跑了过来,急声道“有伤员需要运输吗长官”
季珩盯着宁随远那张脸,总有一种硬要让他走他大概要哭了的错觉,一脑门官司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不用了,你忙去吧。”
那边儿的路阳忽然变得有眼力见了起来,追着那医务官跑开了道“哎我我我,我受伤了带我走啊”
这下就只剩他俩之间有事等待处理了,季珩费神的垂眼,抬手抓了抓头发道“我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小子这么粘人的”
他话音未落就被宁随远一下子搀过臂弯,用力的拉到一侧没人的空地上“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话要对我说
季珩狐疑的瞅着宁随远,青年看起来真的是非常的郑重且凝重,甚至还有点儿羞赧的感觉,于是心里头开始乱七八糟的飞起各种猜想。
什么话非要两个人才能说,还得到没人的地方才能说
该不会是要跟我告白吧
这种时候想要跟我告白
一定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突然意识到人生苦短,所以要好好把握眼前人
一想到这里,季珩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像是被注射了肾上腺素一样剧烈的乱跳了一下,随后逐渐加速,泵出的血液也都像是融入了愉悦剂一样,令他浑身都松快了起来,他险些没压住那上扬欲飞的唇角。
宁随远并没有意识到,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季珩的大脑里闪过了多少不相干的垃圾念头,他只觉得喧闹的人群很吵,吵得他耳朵疼,头也疼,烦得要命,根本定不下神来说话。
好不容易都避开了,他喘了两口气才开始凝神思考。
“季珩。”他斟酌着词句,将他今天所遇见的古怪的事件和疑点浓缩为一句话“我觉得那些袭击事件并非偶然。”
季珩英挺的眉忽的皱了起来,眼光变得有些莫测。
宁随远以为他说的不够清楚,补了一句道“我觉得都不是意外,是人为的说不定还是有组织预谋的”
aha的表情看起来愈发的失望和郁结,他慢吞吞的吐出一句“就这”
宁随远一愣“啊”他顿了顿道“对,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列举证据”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珩牵着朝医疗车的方向走了,aha咬牙切齿道“就这也能搞得这么郑重其事我还以为医务官,把他带去医院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