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德和季建国父子俩回来以后,才安静了没多久的季家便重又热闹了起来。
王淑珍像是终于找到了靠山一般,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起来,之前还会为了还给二房的那三十块钱和赔偿的鸡蛋而状态低迷,现在则像是战胜的公鸡一般,整日昂首挺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捡了钱发了大财呢
她之前被季家族老骂得沉寂了好一阵子,现在季明德回来了,她便有了主心骨,再加上季明德的意思也是让她腰杆挺直一点,莫要摆出一副做错了事心虚的样子,她这才有了底气,像自家男人所说的那样,恢复了出事之前的做派。
队上那些和她一起干活的媳妇大娘背地里没少碎嘴,说她是离不得男人,男人一回来,整个人就有劲了。
不过,外人也只会在背后说闲话,除了那种两家相互仇视不对付的以外,鲜少有人真的会当面说那些有的没的。
既然没有说到本人面前,以王淑珍的厚脸皮,她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照样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季奶奶懒得搭理这个重整雄风的大儿媳,任王淑珍怎么撩拨怎么装相,都仍旧不理不睬,视她为空气。
以王淑珍本人的性子,面对向来看不上的婆婆的冷遇,要不了几次就会暴露本性破口大骂才是。
可她偏偏没有。
非但没有破口大骂,她反而摆出了一副任打任骂任劳任怨只求婆婆原谅她的姿态,做足了一个好儿媳的表面功夫。
就像今天,即便季奶奶再三拒绝,王淑珍还是领着季建国和季建华兄弟俩到了季奶奶分到的地里帮忙干活,活干完了立马就撤,走之前还不忘对记分员打招呼,说他们是来帮忙的,工分记到婆婆头上就行。
季明伟今天被分到了别的活儿,不跟季奶奶一起上工,只有季曼一个人跟在奶奶身边,在阴凉处坐着看大人们干活。
见大伯娘和两个堂哥这般做派,季曼眨眨眼,立马招呼奶奶过来坐着休息一下“大伯娘和建国哥他们想孝敬一下您,那您就满足他们吧,省得他们良心不安。”
季奶奶无奈地刮了刮小孙女的鼻梁,一时间不
知道她到底是过于老实还是促狭滑头。
就老大媳妇那性子,能是真心孝敬婆婆才怪季曼能说出这话,要么是老实到信了王淑珍的鬼话,要么是促狭得很,反正都不是正常情况。
不过,对季奶奶来说,季曼傻病好了,便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无论她是老实还是滑头,季奶奶都舍不得说她。
“你呀”老太太无奈地笑笑,到底没有说什么。
季曼调皮地冲奶奶眨眨眼,望着大伯娘他们离开的背影,笑得格外温良“以大伯娘的性子,就算您不让她干,她也会对别人说她是个好儿媳妇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任她干呢好歹咱们实实在在地占了好处。”
要不是奶奶一直拦着不让,她早就想上前帮忙干活了,现在有大伯娘他们帮忙,正好遂了她的意,让奶奶能歇歇。
队上的记分员是季家的一个族亲,按辈分算是季曼的远方堂姐,晃荡着到了祖孙俩坐着的地头上,笑道“美心奶,淑珍婶子和建国今天怎么突然过来帮你干活了”
季奶奶娘家姓黄,名美心。
没等季奶奶回话,季曼便率先回道“我大伯回来啦觉得大伯娘和建强哥他们做得不对,让他们给奶奶和我们赔礼呢”
记分员嘴角微僵。
这话即便她是小辈,对季大伯一家并不算了解,她也不敢信啊
“呵呵,那挺好的。”她尴尬地笑了笑,随口应了一句便借故溜走了。
她本来只是想来听听看有没有什么八卦,季曼这话倒直接堵住了她的嘴,毕竟,她一个小辈总不可能直接说“我不信”吧
还是溜了溜了。
地里的活儿已经被王淑珍母子俩干得差不多了,季曼便索性拉着季奶奶开始磨洋工,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地,顺便唠嗑。
他们所在的这块地离队上的稻田很近,望着不远处的水田,季曼突然说道“哥哥说他下了工去给我摸黄鳝和泥鳅吃。”
上回季大伯拿来的鱼他们没收,季明伟便也想去河里或者田里摸点水产回来添菜。
最近没怎么下雨,河里都没水了,河鱼恐怕没什么指望了,他便将主意打到了黄鳝和泥鳅上,今儿一早就信誓旦旦地说要摸半篓子回来给季曼
补身子。
他的豪言壮语季奶奶也是知情的,听季曼提起这事,以为她是馋了,笑道“你别往那看,就算要捉泥鳅和黄鳝,这时候也不能去稻田里捉,不然你大成叔得追着你哥打。”
现在水稻秧苗正是生长关键期,队长他们天天还在愁灌溉和追肥的事情呢,哪能让人去田里霍霍
季曼只是好奇怎么捉,对在哪捉没什么执念,于是从善如流地点头道“确实不能去,那哥哥要去哪里抓呢曼曼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