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瑶还是从别人那里得知母亲去了楚侯府。
又听说楚家态度倨傲冷漠,母亲发了火,心里便更不是滋味。
母亲虽然脾气冲,但这些年被父亲宠着,年纪又渐长,已很少生气了。
这次是为了她的事。
徐幼瑶手里捏着刚抓的叶子牌,走神却走出了天外,其他三个丫鬟瞧着,知道小姐有心事,也不敢催。
“不玩了。”她丢了手牌,兴致缺缺。
平日里徐幼瑶闲时最爱的便是叶子牌,如今连这个都不来了,可见心情确实不好。
摘星收着东西,几个人都默默不作声,因着方氏的叮嘱,没敢把外头的流言说给徐幼瑶听。
今日楚侯府一闹,风声竟传了出去,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定是楚家故意的。
不然一个延续百年的侯府,怎可能连下人的嘴都封不住。
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的一个地儿,有心散播,流言很快便蔓延了出去。
都在议论,说徐家嫡女身价大跌,竟去勾引忠肃侯世子,企图凭借身子上位。
方氏在家里气得浑身颤抖,没想到楚家会在背后捅刀子,当真是要撕破了脸面。
因而下午徐幼瑶过来请安,她脸色总有些不对劲。
“母亲在为楚家的事生气吗”
徐幼瑶伸出手去沏茶,藕荷色的袖口滑下,露出一截白玉似的纤细手腕。
方氏问“昨日楚衔唐突你时,周书丽确在一旁看着吧”
“嗯”徐幼瑶顿了顿,“凉亭时,我见她一直在边上的。后来后来便没再见过她。”
她中药之后,楚衔意欲轻薄,应当是谁都没有看见。
忽然想起什么,手一颤,连带着茶水也撒了出来。
这样说,那那陛下是否也可算作人证
她当时那个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又怎会是主动勾引。
可是陛
下日理万机,怕是没有空理这等小事。
想着,徐幼瑶又蔫了。
方氏就在一旁看着女儿时而激动时而沮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沉沉地道“关键时候,徐沛元却不在家,连帮女儿撑腰都做不到,这个爹,不要也罢。”
徐相对妻女一向是捧在手心里的,为人又端正儒雅,这次奉旨离京乃是身不由己,怪不得他。
徐幼瑶知道母亲在说气话,便抛开旁的思绪,凑过去软软地撒娇。
忧愁的气氛这才消散了些。
午后听了一个时辰江南最新奏报,萧俞耳边终于清净下来。
一般官员的审核都在年末年初,这次他突遣大臣南下,抽查外官,确实有几分措手不及的效果。
也因派去的人是徐沛元,审核结果便更可信了。
他拿起玉玺摁了个印,边道“做什么宰相,连孤的新政都听不明白,倒是钦差大臣更适合他。”
徐沛元此人颇有些固执,执意守着祖宗留下来的老东西,不肯变动。
却又有颗较真守正的君子之心,用以审察外官、肃清风气出奇得好用。
允德公公听着附和两句,心里却忍不住诽腹。
但宰相官大呀,让徐相干别的,可不就是变相降职了。
萧俞却没想这么多,他用人一向只用最合适的。
“听说今日京城里都在议论,徐沛元女儿勾引忠肃侯世子嗯”
允德敛着眉眼“流言嘛,自是不能全信。”
萧俞捻了捻指尖,想起昨日种种,眸中露出几分晦暗不明“江南事已了,拟旨让徐沛元提前回吧。”
“女儿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也没点数。”
允德铺开空白圣旨“”
那还不是您把人丢到江南去的么。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从江南回来,怎么也要个十多天。
正这么想着,萧俞又开口了,语气淡淡的,好似只是随口一提。
“差人去太后那里,叫周书丽赶紧回家,太后又不是周家人,她跟着蹭什么。”
这话说得在理,毕竟这位太后只是陛下嫡母,和周家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允德不知怎么,悄悄地看了陛下一眼,心里纳闷。
陛下平日哪里会管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今日提了一嘴,难道是为了徐家小姐
那可真是铁树开花、木头开窍、喜极而泣、普天同庆。
允德磨着墨,眼底露出欣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