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题目写出的东西,景葶都是写后即焚。
但这竭尽思虑写就的过程,所获得的那种无形的长进,都和以往任何一次以任何形式为自己设下的挑战一样,成为了长在灵魂里的东西。
这日,四贝勒叫人送来一身寻常百姓穿的麻布衣裳。
说是准备一下,要带他和弘晖去京郊走走。
这衣裳景葶穿起来也很是熟稔。
看到景葶已经等在马车旁了,弘晖远远地过来,就冲着景葶笑,“你这样的必是不像普通百姓的”
景葶黑线,您这细皮嫩肉的就像了“我这好歹是真平民,您这可是真金贵”
四贝勒也过来了,看到二人这样子,拍了拍脑袋,真是所料未及,指挥苏培盛好歹做些补救,“给弘晖的袖子领子理好了,把里面的丝绸里衣遮好了”
又看看景葶,见确实没有明显的毛病,这才作罢。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四贝勒得了空,想着带着弘晖到乡下看看百姓在地里劳作,别回头不食五谷、不知农桑就好玩了。
对的,景葶就是陪同伺候的。因为四贝勒没打算贴身带着苏培盛和侍卫。
在田间地头走了走,景葶解答了弘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人在干什么那人为什么那般作态”等等诸多问题。
连四贝勒都有些惊讶,景葶居然如此了解农事,默默在心里赞许肯定了这一点。
自称是一个小地主的四贝勒带着弘晖和景葶到一个农家吃饭。
这家的老汉和大娘很是淳朴,热情招待,尤其是收了景葶给的一小粒银子,更是生怕招待不周。
旧木方桌斜旁就是灶台,里面熬着厚厚的杂粮糊糊,里面还下了一把绿菜。
景葶知道,若是平常,这家人必是不常吃这么实在的厚糊糊的。
只是这大娘盛第一碗端过来的时候,景葶瞧见她端碗的拇指伸进了糊糊里,手指上积留多年劳作留下的洗不掉的黑色。
再一瞧四贝勒不动声色,但弘晖的神色微微有些作难。
景葶立刻起身上前,接过大娘手里的碗,直言“大娘,小子厚颜来讨要一口吃的,已经是叨扰您了,怎好意思还麻烦您盛饭端碗好叫大娘累了一天去歇歇去,给小子一个机会给我爹盛碗饭,好尽尽孝心”
景葶接过这第一碗放到了自己的位置跟前,又到锅里盛了两份,给弘晖的只有半碗。
至于这锅里的东西卫生条件如何,那就管不着了,反正眼不见为净。
四贝勒看看弘晖面前只有半碗,微微皱眉,到底没有说什么。
这次出来,四贝勒自称是小地主,把弘晖和景葶都称作是他的儿子。
景葶也就眼观鼻、鼻观心地冒认了这个爹。
并且自以为,这大点的儿子可不就得上伺候父亲,下照顾弟弟么
人情这回事,如果是通过算计得来的,终究是落了下乘。
人这一辈子何其短暂,个人于自己珍而贵之,这种从本心出发就能积累而来的情分,何必去损耗自己的人格,维持出一份缺乏真意的表面样子,又是何苦来哉得不偿失
所以,面对别人的诚意,自己也要相应地交付真心。
不过这一回出门,除了那碗糊糊难以下咽,弘晖基本上是很高兴的。
一方面也确实增长了见识,更重要的是和阿玛一起活动,这种相处交流让他很开心。
四福晋更是高兴,唯一的担心,是怕弘晖会吃苦,这也在弘晖的细细描述中了解了景葶是怎样悉心照顾他的,从而消弭,放心了下来,只余欣慰。
景葶又继续回到了早起晚睡的读书日子。
天也越来越热了。
景葶这天到底是没忍住做了奶油冰淇淋出来,自己先尝了一碗解了馋。
这又考虑到女眷的身体不能贪凉,便费了些心思配上鲜果粒以及坚果仁之类的,把这冰淇淋打得密度更低一些,也好叫不那么凉。
“只听说过这因为苦读变得消瘦憔悴的,葶儿这倒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吃。”四福晋就对着嬷嬷打趣景葶,“这回的冰碗瞧着稀奇”
就听这嬷嬷也是惯会说话“葶小爷这是天资聪颖,哪里用学得那些酸秀才费心苦读。读书重要,这过得舒服更是顶顶重要,难为的是对福晋的这份孝心,可不是得了什么都巴巴地想着进上来”
四福晋听着这嬷嬷的话很是高兴,尝了两口就吩咐下去,“我瞧这味道很是不错,弘晖那里可是也送了那就把剩下的趁着食盒底子的碎冰还没化,捎点给二格格,嘱咐她少少地尝了,可不敢贪凉。”
底下的人就说,葶小爷叫人送来的时候,也一起送到了弘晖阿哥那里的,这会该是已经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