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昼只是同宋知夏并肩走在一起,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和对话。

但宋知夏总是能隐隐感觉到,对方在观察她。

连到食堂后，不知道他有意还是无意,坐在了她对面,宋知夏刚好对上黎昼直白无机质的目光,他看人是一点儿不带掩饰的,宋知夏微微侧过脸。

明将军和黎昼带来的科研团队，已经吃得热火朝天。

“这是小麦做的吗？小麦还可以做成这样？！我们每天在实验室吃面包都快吃吐了……”一名狂嗦葱油拌面的研究人员吐槽。

“面包？面包好吃啊，怎么会吃吐呢？”费怡教授这边学生表示不解。

研究人员压低声，小声说：“我们的面包，是实验面包，黎教授做的……太难吃了，黎教授为了试验,做了各种各样的面包，你见过烤成矿灰的面包吗？我见过……”

“还有焦成棍子的……”旁边的研究人员补充了一句。

“做的蛋糕也超难吃！我们吃的不是蛋糕！吃的是砖头！”研究妹子回忆起天天被黎教授难吃的试验品支配的恐惧，简直想哭。

宋知夏从刚刚就假装吃东西,但是一直认真竖耳听八卦——

她回眸看了眼，吃相斯文动作利落的黎昼,心想，没想到你是这种黎教授,做黑暗料理就算了，还荼毒别人。

“是为了收集数据。”黎昼口吻平淡道，他顿了片刻，眉头微皱,“不过确实不好吃。”

他皱眉的表情非常认真，似乎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难吃的食物，以及，为什么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味的食物。

黎昼稍微拿高手中咬了一口的红豆馅饼，眼镜后的目光专注凝视，他修长皙白的手指，透着无机质般的冷光，指节的线条优雅清晰，即使拿着一块红豆馅饼，都像拿着一件昂贵的艺术品。

“为什么那些植物能做出这样的美味？”

黎昼发自内心地提出这个问题。

宋知夏却忽然觉得，能提出这样的问题的黎教授，是真的热爱科研和探索，就像她也时常会感慨，烘培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近乎于人类所能掌握的一种魔法，普普通通的鸡蛋小麦，都能做出

那样别致，让人疯狂的美味。

“的确很神奇不是吗。”宋知夏微微一笑，眼眸扑闪，“我觉得烹饪其实也是一门科学，黎教授有兴趣的话，可以跟费怡教授多交流下，她帮我研发了不少新的食品，对食品化学工程这方面已经积累了不少资料。”

“可是不一样。”黎昼的目光微微滑落，射向她。

“嗯？什么不一样。”

“跟你做的不一样。”黎昼咬了口红豆馅饼，面容依旧淡漠，“你做的更好吃。”

他说这句话的口吻就像是一句客观的评价，宋知夏稍稍有些意外。

毕竟黎昼看起来就是那种，很难得到他认可的人……

但是一旦认可，直白起来也让人很难招架。

“谢谢。其实同一样食物，不同人做，味道可能会千差万别，料理本身就是一个随机性很多的过程，多煮半分钟，或者切的食材剖面宽点窄点，揉面的手法如何，都会影响最终的味道。”宋知夏忍不住多说了点，“食堂的师傅都是经过专门培训的，但因为本身各方面条件限制，没办法做到极端精细化，如果我自己做的话，过程可能会更耗时。”

那要让学生们吃到，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嗯，我明白了。”黎昼点头。

比起其他人，黎昼显然吃得克制地多，当他停筷的时候，其他人还坐在桌上吃，拉都拉不走：“再来一碗，再来一碗，这饺子太香了……”

最后还是费怡教授说她实验室还有更好吃，才勉强把这些人带走。

宋知夏还有自己的事，不能总跟着待在学校里，而且费怡教授他们交流专业知识，也用不上她，就先离开了。

“黎教授？”

“教授？费老师让我们去试吃了……”助手看黎昼不知道盯着看哪里，忙叫了声。

“嗯。”黎昼很快扭回头，眉心微皱。

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直到黎昼尝过费怡教授实验室最新研发的奶制品，才想起来，他刚刚应该加她的星网号，她叫什么名字？

傅景泽同他说过，但是他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