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可没胡说,你那时候才五六岁的模样,瞧见了陆二,直说这哥哥好生俊俏,长大了要嫁给他呢!”容旭想起这事儿,只当玩笑话提一提。
“孩童戏言,怎可当真!”沈元锦红着脸,小小声地反驳,待过了好一会又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时候说的,我怎地不记得了?”
“就是他十七岁中了探花,进士游街的时候,我带你娘和你一块儿去看热闹。那时候你年纪小瞧不见,我把你抱起来看的,他那日骑在马上,一回过头就瞧见了你,你嚷嚷着要嫁给他,许是给他听见了,他后来到家里来还特地送了你一支玉簪。”容旭细细回想着当年这事,也没注意沈元锦那脸越发地红。
沈元锦拍了拍自己的脸,瞪大了眼,有些惊讶地道:“那玉簪原是陆二叔送的,我还当是娘亲给我的生辰礼。娘亲去了之后,我怕瞧见了难过,便好好地收在了匣子里。”
“该是你娘没告诉你,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容旭没放在心上,朝隔壁房间努了努嘴,道:“他就在里边,你自个进去吧。”
“陆二叔就在里边,舅舅你还跟我提起这样羞人的事,要是叫陆二叔听见了该如何是好!”沈元锦闻言,捂着脸原地小跑着转了两圈,有些哀怨地看着容旭。
容旭笑着推了她一把,对她道:“进去吧,没事的,都是长辈,又不会吃人。”
“兰姐儿可跟我说陆二叔凶得很,眼睛能吃人呢。”沈元锦压低声音说,又撇撇嘴,方才一手拿着香囊,一手提着裙子往隔壁屋里走。
门是关着的,沈元锦有些犹豫地推开门,透过入目可见的屏风,瞧见里边有个身影。
该是着玄衣的,沈元锦只分清了这衣衫的颜色,眨了眨眼,见里边的人没反应,小步小步地绕过屏风,往里边走。
陆秋书单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最好是睡着了。
沈元锦心想,这样的话,方才容旭和她说的那件事,陆秋书该是没听见了。
不过,说起来,陆阁老这张脸是真的好看,瞧着也不像快要而立之年的人,看起来甚至只有弱冠。
“你舅舅说,你想嫁给我?”
就在沈元锦还在打量着对方的时候,陆秋书突然睁开眼睛,平静地与沈元锦对视着。
嘶,偷偷打量对方被发现了!
沈元锦大为窘迫,连忙后退几步,嘴上还不忘为自己辩解:“没有,没有!孩童戏言,陆二叔怎能当真!”
“若我想当真呢?”陆秋书抬眼轻笑,瞧着全然没有容兰说的那样可怕,眉眼间还隐隐透出一丝温柔。
沈元锦悄悄地看他一眼,心里打着鼓,不知该如何再把手中的香囊送出去。
“想看就大胆地看,偷偷摸摸做什么,又不是不让你看。”陆秋书实在觉得对方可爱,招了招手,让对方在自己身边坐下。
“元锦,元锦是来送香囊的,就不用坐了。”沈元锦耳朵尖有些红,缩了缩脖子,垂下眼,往前挪了几步,将香囊递出去,嘴上说着:“元锦多谢陆二叔救命之恩,这是元锦亲手绣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二叔莫要嫌弃!”
陆秋书没有接,只是打量着沈元锦,待沈元锦伸出去的手都有些酸痛之后,方才听得他一声轻笑。
“外边都说你是燕京最好的姑娘,才貌双绝,想上你家提亲的人家能从皇宫排到宛平县去。”陆秋书接过香囊,系在了腰间,瞧着与今日这身玄衣在一处是格格不入。
这话听得沈元锦一愣,一时又想到那韦家传她的谣言之事,原本的好心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但近来又有人说你相貌丑陋、品行不端,是谁都不愿意娶的姑娘。我原想着,这些人怎地还有两副面孔,今日能说你色绝燕京,明日却是说你相貌丑陋,怎地?今儿眼睛是好的,明儿就瞎了?”
陆秋书声音没什么波澜,可说的话却是逗得沈元锦笑出声,原本的好心情却是又回来了。
“二叔且不用安慰元锦,外边这般传言,也是没有办法。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先前那些好名声,便也都成了谣言。”沈元锦笑笑。
“那可不成,好名声才是真的,哪能是谣言。”陆秋书看着沈元锦今日的打扮,把桌上放着的小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一支银簪来。
沈元锦不明白陆秋书此举,还愣在原地。
只见陆秋书将站起身来,将银簪插在沈元锦发上。
“我帮你查过了,那些都是韦家为了娶你才散布的谣言。那韦家,是韦后的娘家,京中世家惧怕韦后,自是不敢上门提亲,与他韦家对着干。”
陆秋书说着这些话,沈元锦从前是没想过,只是略有猜测。如今陆秋书证实了她从前的猜想,倒是让沈元锦松了口气。
她有些无所谓地笑笑,刚想说点什么表示自己不在意,却见陆秋书又开口说。
“他们不敢跟韦家对着干,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