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女儿是要上学的,这学不在外边上,是请了先生到家里来,给家里头的哥儿姐儿上课。
原本沈元锦这个年纪,是已经用不着上课了,可沈父觉得让沈淑锦一个人上课实在孤单,便让沈元锦一起去陪着。
这日下了课,刚回清秋苑,便听说勇毅侯府送来了东西,里边还有一封信,连带着这些东西点名了是给沈元锦的。
原本打算与大姐姐缓和缓和关系,到清秋苑来与沈元锦请教琴艺的沈淑锦一听,见没有自己的份,气得直跺脚。
沈元锦见了,连忙出声哄她,又从自己库里取了东西送她,按着她坐下来,道:“可莫要生气,长辈给了咱们高兴,没给也不必难过。咱们姐妹一条心,长辈给姐姐的,姐姐也分你一份,这样不就好了吗?何必这么生气吵闹,今日先生教你的书都被你丢光了吗?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大家闺秀。”
“可,可他们每一回都是给你的,从来都没有想到我!”沈淑锦眼睛红红的,满脸写着委屈。
沈元锦替她理了理掉下来的碎发,正了正吵闹中歪掉的簪子,笑着说:“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我娘亲的娘家,我没了娘亲,他们自然疼我一些。你瞧瞧你姨娘可是好好儿陪着你的,父亲当年怕祖母没法带三个孩子,还特许姨娘亲手将你养大。你再仔细想想,哪家庶女有你过得体面,只是一家长辈不给东西,便如此撒泼,你自个想想,应该吗?”
听完这话,沈淑锦吸了吸鼻子,看向沈元锦,不知在想什么。
“我娘,不,我姨娘说你可坏了。”沈淑锦垂下眼,揪着自己身上穿的百迭裙,撇撇嘴,道:“我姨娘说,我是庶出的,你和大哥哥虽然对我很好,表面上跟我一块儿玩,可其实心里很看不起我。”
“哪里有这样的事,虽说嫡庶有别,可咱们是一家人,哪能说什么看不看得起的。”沈元锦揽过沈淑锦的肩,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拍着她的背,又说:“一个家族里的兄弟姐妹就该和和睦睦的,大家都一条心,方才能齐心协力,让咱们家族更加兴旺发达。”
“大姐姐说的这些,是否就是先生说的家和万事兴?”沈淑锦靠在沈元锦身上,嘴里呢喃着,声音仍旧还带着哭腔。
“对。”沈元锦松开沈淑锦,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又让丫鬟端着脸盆进来为她净面,方道:“回去吧,下了学还不回去,姨娘可要担心了。”
“姨娘才不担心我,她一心想着多要个男孩。可父亲最近越来越忙,也没什么心思留在后院,姨娘前些天还拿我撒气。”沈淑锦撇撇嘴,有些不高兴。
“那你去祖母那里伺候着,也算是尽尽孝心?”沈元锦试探着问。
这沈淑锦倒是不排斥,点点头,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转头朝着沈元锦笑着道别,小跑着出了清秋苑的门。
外边候着的书画件沈淑锦走了,进屋的时候有些不满地对沈元锦道:“姑娘方才大可赶她走,何必多费口舌,不过是个庶女,怎地还到嫡女的地盘撒……”
“住口!”沈元锦斥道,站起身来,深深看了书画一眼,心道这丫鬟的嘴巴是真得管管,免得哪天祸从口出。
书画哪里知道沈元锦会发火,连忙跪了下来,支支吾吾地想给自己辩解。
“我刚也说了,和和睦睦才是最好的。这种话日后可莫要再说了,姐妹就是姐妹,成天将嫡庶挂在嘴边,可是要失了姐妹情分的。”沈元锦说完,叹了口气,将书画扶起来,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勇毅侯府送来的东西上。
“信呢?拿来我瞧瞧。”沈元锦说着,让书画去取来信,拆开的时候嘴上还说着:“祖母不像是会写信的人,我斗胆猜一猜,这信若不是舅母和兰姐儿,那就只有舅舅了。”
“世子夫人这几日到大觉寺小住了两日,带着兰姑娘一块儿去的。奴婢想,这该是世子写的信才是。”书画见沈元锦不计较,松了口气,又乐呵呵地与沈元锦说着话。
沈元锦展开信,听到大觉寺二字,笑道:“大觉寺?想想许久没去了,改日咱们也去一次。”
“前些日子方才遇上歹人,主君哪里肯呀。”提起歹人,书画还是一阵心惊,只道幸好遇上了陆秋书,不然可就危险了。
沈元锦细细看了信,总觉得这信哪里不对劲,可往清秋苑送信的小厮却明明白白说这信是从勇毅侯府来的,倒是叫沈元锦摸不着头脑。
她总觉得,这信不像是容旭写的,甚至不像是勇毅侯府的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