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忙着丧事,大理寺也只是偶尔升堂方才来喊人,因着是同僚,派人到沈家来问话的时候也和和气气的,问完叹息一句,又好生安慰沈父几句,方才离开。
柳偏房进了大理寺监牢,死咬着说是老太太苛待她,方才心生恨意,对老太太痛下杀手。至于毒害主母,不过是她嫉妒心作祟,妄想扶正当正室大娘子,方才做出那样的事。
柳偏房没有把太子供出来,就算他供出来,大理寺也不敢真的让她攀扯到太子。
没多久柳偏房便定了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况她身负两条人命,还是以妾室的身份毒害家中主母与老太太,更是罪孽深重。最后的结果传到沈家的时候,众人也没什么异议,只是站在一旁的沈淑锦有些恍惚,身子晃了晃,好在身边的丫鬟扶了一下,方才没有倒下。
陆秋书那边自然能查到此事乃是太子指使,甚至比沈淑锦知道的还要早一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敢与他撕破脸皮,那定然是已经把他当做了敌人,不死不休了。
太子本就暴戾,政见也蠢得没边,陆秋书一开始就不打算站在太子这边,如今太子撕破脸皮,他倒也不必遮遮掩掩。
天家有两位皇子,皆是韦皇后嫡出。
二皇子虽说有些蠢,但胜在纯良,比之太子,那是好上太多太多。
当初皇上动过立二皇子为太子的心思,但王首辅认为立嫡立长,嫡长子尚在,怎可立嫡次子。原本皇上还与王首辅争论数日,最后不知为何,却是没再提过此事,直接立了大皇子为太子。
提起这桩旧事,陆秋书觉得奇怪,但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也只是让手下之人留心,没再纠结于此。
不过,夺嫡一事陆秋书该上心,但沈元锦那边,陆秋书倒也须得过去解释一番。
虽说定了亲的男女婚前不可相见,但陆秋书即有要是,私下见一见也是无妨。
陆秋书带着手下翻墙进了清秋苑的时候,刚好是半夜。
书画去睡了,沈元锦一个人坐在床上发着呆。
突然窗户像是被风吹开一般,又闪进一个黑影,可把沈元锦吓得够呛,差点就要叫出声。
幸好陆秋书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亮了身份,才避免暴露。
“陆二叔怎么来了?”沈元锦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又是平静下来,这些日子因为老太太的事,她倒是没有再去多想自己的这桩婚事。
“我想着你该是难过的,便过来瞧瞧你。”陆秋书在一旁坐下,直看着沈元锦,认真地说。
“你我二人即定了亲,那大婚之前是见不得的。陆二叔这么大人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晓得,还三更半夜到姑娘家的闺房来!陆二叔还是早些回去吧。”沈元锦说。
“今日来可不止是瞧瞧你,还有一桩事,我想着你有权知道。”陆秋书观察着沈元锦的脸色,见对方有些好奇地看过来,斟酌了一番词句,方才开口:“说来怪我,太子为了对付我,让那柳氏对你下毒,方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你,你是说……”沈元锦瞪大了眼,手握紧成拳,捏着中衣的料子,问:“祖母,祖母她是因我而死?”
“可千万不要这么想,那是太子歹毒,是你与老太太受我牵连,怎能说是你的错。”陆秋书见对方竟是这般想,连忙说。
沈元锦摇摇头,有些转不过弯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嘴里呢喃着:“可柳氏是冲我来的呀。”
“南南,你看着我,你听我说。错的是太子,是柳氏,你应该责怪恶人,不该责怪自己。”陆秋书心底一横,伸手捧着沈元锦的脸,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认真地看着她,劝道。
沈元锦不过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此时仔细一想,自是能想通的。她点了点头,轻轻挪开陆秋书的手,自己擦去剩下的眼泪。
“你别怕,太子那边,我来解决。你只安心在家为老太太守孝,待你出了孝期,我来娶你。”
该说的陆秋书都说了,话毕站起身来,看了沈元锦一眼,又是翻窗离开。
沈元锦追着到了窗边,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怎地起来了。”外边的书画听见动静,连忙进来,见沈元锦光着脚站在窗边,连忙过来扶着沈元锦回到床上,又将窗户关上。
书画还未说话,便见沈元锦转头看她,突然冒出一句。
“书画,我想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