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见寒山了。”陆秋书说完,见张怀礼目光中带上几分探究,摇摇头,看了一眼其他人,没有说话。
此处人多嘴杂,自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张怀礼也是知道的,倒也没有在这里就问出来。
待到傍晚的时候,其他人都家去了,陆秋书和张怀礼留到了最后才走,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在马车上方才提及此事。
“他没说为什么?”张怀礼眯起眼,心中浮现了万千猜测,可这猜测再怎么样,也只能是猜测。
陆秋书摇摇头,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长出一口气,说:“我让他今夜到我家来,我倒要听听看,是什么恩怨能让他与太后如此作对。”
“你说他与皇上作对就算了,我还当他有反意。可他与太后针锋相对算什么,他便是跟韦家有恩怨,也该冲着韦家去,如今这算什么。”张怀礼紧锁着眉,满脸写着焦虑。
一别经年,陆秋书发现自己已经很难看透这个学生心里想的是什么弯弯绕绕。
便是当年扳倒过□□的陆秋书,却也没能猜到叶寒山的目的。
旁人对付韦家,目的很是明显,就是想要打压打压外戚。可叶寒山对付韦家,恨不得直接把刀架在太后脖子上。
这到底是为什么。
陆秋书带着小厮进了自家的门,一进屋便见沈元锦正翻看着这个月的账,而生哥儿和华姐儿则是在床上自己玩着。
至于四房两个孩子,比生哥儿和华姐儿大上一些,正在院子里互相追逐着。丫鬟们生怕小主子磕着碰着,小心翼翼地跟在后边,嘴里还嚷嚷着“慢些”。
沈元锦一抬眼发现陆秋书回来了,放下手中的笔,也不急着上前去迎陆秋书。只见她先舒展舒展坐得僵硬的身体,方才站起身来,朝着陆秋书走过去。
“今儿怎地回来得这般早?”沈元锦有些好奇,问。
陆秋书轻笑,牵着对方的手坐下,说:“今儿内阁没什么事,便先回来了。”
“我还当你要忙到就寝才回来呢。”沈元锦笑笑,看向床上玩闹的生哥儿和华姐儿,笑着说:“再过两年,生哥儿和华姐儿也要开蒙了,到时候你可得多上点心。特别是生哥儿,这科考一事,我知道的到底不如你多。”
“这是自然,不过到时候若是生哥儿不想入仕,便也算了。”陆秋书说。
沈元锦听着这话,心中略略想了想,方才说:“也好,瞧你每日累成这样,想也是不如表面上光鲜亮丽。”
“找个富庶之地当官也可以,这燕京可不是人待的地方,一不小心命都没了。”陆秋书开玩笑一般地说。
可沈元锦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
而且,瞧着现在陆秋书手头的案子,想是牵涉甚广,未来这燕京城怕是还要因此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算了,到时候孩子想做什么便让他做什么,只要不是坏事,咱们都别拦着。只是这读书习武,还是不能落下的,学得一身本事,日后也是对自己好。”沈元锦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生哥儿和华姐儿。
“至于华姐儿,有你带着,我是放心的。”陆秋书说着,伸手抱起华姐儿,逗逗她,对沈元锦说:“别人家都疼儿子,指着儿子将人发达了好光宗耀祖。可我就喜欢咱们华儿,日后华儿嫁人,可得好好看看,莫要给那些毛头小子骗去了。”
见陆秋书竟是这么想的,沈元锦跟着笑,又怕生哥儿没人抱,心里不舒服,也伸手将生哥儿抱在身上,说:“可也得好好儿教,莫要来日学坏了,没人要。”
“没人要就留在家里,不嫁人了。”陆秋书随口一说。
沈元锦哪里知道对方竟会说这样的话,连忙去捂住对方的嘴,正色道:“哪里能这么说,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若是找不着好的,便不嫁了,可不能为了嫁人而嫁人。”陆秋书刚要继续往下说,却是听得外边秋分推门进来,走近一些方才压低声音禀报。
“二爷,侯爷来了。”
“侯爷怎么这会儿来,也不知用饭了没有,不如请他留下来一块儿用饭吧?”沈元锦将生哥儿放回床上,站起身来。
陆秋书摇摇头,将华姐儿放回床上,让他们兄妹两个自己玩,也站起身来,说:“你和孩子们先用饭,我去见见他就来。”
“这都到饭点了。”陆秋书轻轻拍了沈元锦的手背安抚她,转身便往外走,沈元锦追了两步,方才叹了口气回到屋里去。
秋分劝道:“二奶奶也无须担忧,想也该是朝廷的一些小事。若是大事,那该是到皇上的御书房去说才是。”
“也是。”沈元锦不过是担心出了什么事,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至于陆秋书,一推开书房的门,便见叶寒山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似乎在看着桌上尚未收起来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