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两人眼前都只有对面的红色和白色,心跳像是被一根线拉在一起,你一下我一下比赛一般越来越快。
曜渊喉结动了又动,他明白藏贞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安心,更清楚不应在她疲累时趁人之危。
可是当下,他只觉似数九寒天中,怀里被人塞了暖炉。暖意一丝一丝笼络牵制他,教他怎么也放不开手,只好这样僵着。
藏贞已经疲累困倦,可又心里惴惴地睡不着,一边慌乱一边想着该怎么办。
檀木香钻得人昏昏沉沉,曜渊的长袖时不时贴到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痒,藏贞下定决心,深呼吸,运气于掌
简单直接的她,决定快刀斩乱麻,对着自己结结实实下了个昏睡诀。
刹那,曜渊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松了下来,一向挺拔骄傲的女魔现在软软地落在怀中,冷白的面下是红艳饱满的唇瓣,正因沉睡而微微嘟起。
每一次呼吸,纤长的睫毛和眉间的业火就轻轻摇摆着,像是黑夜渡人的一盏灯,
他绷了一整晚的面色总算松弛下来,梗在半空的手也顺着长袖下垂的方向落在她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推进怀里,直到微凉的鼻尖贴上了她眉间的火苗,才收紧手臂闭上眼。
星辰辗转,枕边蓝色灵石的光逐渐被穹顶照进来的光彩淹没。
藏贞终于醒来,缓缓睁开眼先看到面前一个人的下巴,陡然一惊,条件反射地向后一弹。
那厢,后半夜好不容易入睡调息的曜渊只觉两臂间有一股向外的冲力,他几乎不需要思考,便收紧力道,白袍勾勒出手臂陡然用力的肌肉线条。
藏贞便这样狠狠撞入他怀里。
“嘶。”
“额啊”
她的额头如一击重锤砸在他鼻尖,他的下巴也猛然怼上她的鼻梁,两人只觉脑中嗡麻,眼睛同时泛上生理性的泪水。
原本温馨旖旎的氛围全部消失,仿若刚落入天海渊阵眼的场景重现,两人纷纷捂着鼻子坐起来。
藏贞用被曜渊压得全是褶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又皱了皱鼻子,总算压下鼻腔酸意。
她看向对面的曜渊,他晨醒时,白玉冠束的发都松散了些,少了些一丝不苟,多了一点恣意慵懒。
她心里又突突跳起来,想到昨夜便开始尴尬,登时想要顾左右而言他。
片刻,憋出来一句“抽魄吧。”
曜渊眼角都呛得发红,闻言拧了拧太阳穴稳住表情,道“我可以仙力做引,将你的魄剖出,同时用仙力稳住你的经脉。如此,你依然要承受痛苦,只能较强行抽魄好一些。”
藏贞是过刀子雨都不顶盔的大魔,闻言毫不犹豫道“无妨,我不怕。”
她在睡梦中因抽魄疼痛而嘤咛的样子掠过脑海,曜渊抿抿唇,又道“我能渡入你魂魄的仙力有限,不能保证没有反噬。”
闻言藏贞凝住眼色,犹豫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找曜渊抽魄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被反噬损伤功法,听到曜渊这样说,难免有些急切。
他眼神向侧下方避了避,以手握拳蹭了蹭鼻尖,最后艰难道“若你信我,可教我魂魄进入你的魂魄,由我亲自取出来,应可避免反噬。”
仙魔魂魄离体时,本体会十分脆弱,当年藏贞魂魄进入九霄长天时,特意将魔体隐藏于镰洲,也是这个道理。
听他这样说,藏贞心中热意翻涌,没想到曜渊愿意为了给她抽魄,将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她早就发现此处门窗被曜渊以仙力封住,应当没人能强行闯入,又听闻不会反噬,当下点头如捣蒜,道“我信你,便这样吧。”
说完盘膝而坐,一脸肃容面对曜渊,一副全身心交付的样子。
曜渊的脸古怪地红了红,接着微凉的手覆上她的眼睛,手心的薄茧激地她颤了颤睫毛。
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吹在耳畔“藏贞,我会对你负责。”
藏贞哈
满脑子问号还未说出口,接着,她不受控制地挛缩起来,魔体里最热最软的地方像是被蓦然捅进一柱冰锥,全部精力都追随那处去。
陌生的侵入感不仅仅在脑中,反而在身体里游移,抓不住踪影,令她不停颤抖。
她知道是曜渊的魂魄进来了,便努力稳住身形,留意着他的行动。
靛蓝色的光彩不顾她的战栗,埋头不断深入和探索,挤开她身体闭合的每一处脉络,像是用冰刀克制地蹭着经脉的粘膜,藏贞心生退意,却又有些懵懂好奇他下一步的动作。
很快,靛蓝色的光柱来到她的魂魄面前,如今凡人魂魄余韵已经褪去,只剩下三魂六魄包围着一缕蓝色仙魄。
藏贞尝试内视,只见蓝色仙魄附近围着薄薄一层仙力,是曜渊之前为她补充的仙力,将那仙魄虚虚控制住,而在这层保护层两边,蓝色仙魄的仙力与魔魂魔魄的魔气相互攻击,不断尝试摧毁这个保护层。
曜渊的魂魄没有停留,直直进入那一圈魔魂魔魄之内,陡然,藏贞只觉浑身都在震颤,每一丝头发都在摇摆,犹如最直白原始的自己被撞切开。
魂魄紧密合抱,曜渊的魂魄进入的也很艰难,他唯恐硬闯损伤她的魂魄,为她传音道“放松,信我。”
他的声音像是佛偈令人心安,藏贞深呼吸,将魂魄之中的防御卸去,于此同时,曜渊的魂魄找准机会,一下冲入她魂魄的正中心。
陡然间,天旋地转,说不清是痛还是慌,藏贞一下睁开眼,透过眼睛里迷蒙的水汽看向对面,竟觉得眼前人不停变换,一时是曜渊,一时是她自己,魂魄之中又冷又热。
她有些坐不住,只能以双手撑住膝盖前的床榻,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像一片红色的树叶瑟瑟摇摆。
缓了一息,她强行闭上眼内视,发现曜渊的魂魄被她的魔魂魔魄挤压,变成更长,靛蓝魂魄凑近仙魄,那仙魄沾上曜渊的魂魄,如倦鸟归林陡然凑上去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