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的一家金楼门口,一个端庄柔和的年轻美妇正扶了婢女的手上车,虽然从秦无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侧脸,但秦无咎还是一眼认出了陈无忧。
不知是不是原身特别在意或者痛恨陈无忧,只要事关陈无忧,她的记忆就尤为清晰。
秦无咎眼看这陈无忧上了马车,婢女仆妇捧着珠宝匣子簇拥而去,不觉挑了挑眉。
自己当年闹那一场,亲眼见着方回对陈无忧疾言厉色,她昔日在东州也听得商贾闲话,凉国公府和靖安侯府因此交恶,可如今看起来,陈无忧依旧高高在上,没有丝毫失宠的样子。
谭宁走出几步,回头喊她,“师弟,发什么愣,赶紧安顿下,愚兄觉得已经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迫不及待要去逛逛呢。”
秦无咎被他不着调的话说的抽了抽嘴角,不再想陈无忧怎样,一行人忙去安顿。
之前柏擎苍遣人知会秦无咎,他在京城准备了一处小院,周围颇清净,让秦无咎去那里安顿,好过住客栈或者自己再去寻找。
住哪儿秦无咎无所谓,还是那句话,她又没想作奸犯科,该知道的柏擎苍都知道了,如果住在他安排的地方能安他的心,那就住。
倒是谭宁又煞有介事的感慨了番京中有人好办事。
有何进在,秦无咎很是省心。等都规整利落了,她叫了何进过来,命他去打探打探陈无忧的事,“若能打听到凉国公府和靖安侯府的消息,就更好了。”
秦无咎明白以何进柏擎苍心腹的身份,他能打探到的东西会更多,但她并不想人尽其用,只要何进把能往外说的信息告诉她就好。
当然她也不怕何进透漏消息给柏擎苍,秦无咎觉得柏擎苍那日的反应,说明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世有所了解,所以她让何进查一下陈无忧,也不算有甚出格之处。
何进的效率很高,很快就给秦无咎送来了她想要知道的。
自她离开京城之后,凉国公府和靖安侯府确实名声扫地,凉国公府也因此恶了靖安侯府。方回不待见了陈无忧几日,夫妻二人竟又慢慢好了起来。
让秦无咎匪夷所思的是俩人和好的原因。
凉国公世子方回对所纳滕妾陈无咎一腔深情,却不料新婚当日陈无咎被丧心病狂的李四娘害死,方回相思成疾,是世子夫人看不得夫君受苦,派人四处寻访,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一个貌美如仙的姬妾来。
世子有所寄托,病才慢慢好起来,为此对夫人感激不尽,虽则颇为宠爱那姬妾,但与夫人感情更胜从前。
好大两朵苦情戏里小白花!真是无辜又可怜呐。如此郎情妾意,再想到原身曾把他们当做神仙眷属羡慕的事,秦无咎就觉得嗓子里吞了个苍蝇一般,上不来下不去,恶心的不行。
何进转身退下,都到门口了,秦无咎状似无意自语道:“也不知这事柏卫率如何看。”
何进豁然转身,十四五岁的少年脸色涨红,“郎君何必旁敲侧击,何某虽是奉命而来,但既然追随郎君左右,自然万事以郎君为先,郎君怎可怀疑某的操守品行?何况柏卫率御下极严,容不得这种不忠之事,既令某以郎君为主,更不会让某传递郎君消息与他!”
何进神情不似作伪,秦无咎讶然了一瞬,方对何进歉然道:“是我枉做小人,以后不会了,何小郎莫往心里去。”虽疑惑柏擎苍竟这般命令何进,但心中对柏擎苍的忌惮不觉少了些。
安抚好何进,秦无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
陈无忧四处为方回寻摸美女的行径,在秦无咎看来虽然是个骚操作,但勋贵中也不是没有这般行事的大妇,但何以传出牵扯到她这个“已死之人”的话来?
还方回对原身情根深种?绝无可能!秦无咎至今都清楚记得在凉国公府前,自己从花轿中瞥见方回,他脸上嘲弄兴奋到变态的神情。
她又叫了何进来,“我且问你,从探听到的消息看,方回可是色令智昏之人?”
何进摇摇头,“凉国公世子,虽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但在勋贵子弟中,也颇说得过去,起码不是驾鹰走狗、沉浸声色犬马的纨绔。”
果然!此事并不简单。
当年亲眼所见,那日凉国公府颜面扫地,方回当着她的面跟陈无忧翻脸,方回对陈无忧能有多少恩爱?
轻易原谅感情一般的妻子,还恩爱更甚,就为了妻子送了个美女给他?若是个纨绔子也就罢了,偏偏方回不是。
很大可能,方回和陈无忧之间,还有掩盖的更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