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陈北面色惨白,眼睛一闭,完了。这段时间他一直胆战心惊,现在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自从谢昌横空出世,他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昌虽然与那个四年前失去踪迹的“女儿”,从性别到气质,从性格到才华,哪儿哪儿都不同,但只凭都与太子一般的容貌,做贼心虚如他,怎能不怕!
因此上次他从方回的话中,听出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意思,就立即安排人去痛下杀手,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引火烧身。
亲家凉国公听到风声,马上给他送了信来,凉国公极其不解,为何谢昌的身世会查到他身上,其实他自己也糊涂着,夫人换了公主的女儿不假,可这个儿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东宫亲自出手,便是凉国公也救不了他。
靖安侯一把抓住已经吓瘫了的侯夫人,“你听着,你闯下的泼天大祸,你都给我担着,想想儿子女儿,你知道该怎么做!”
侯夫人嘴唇都是白的,嗓子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整个靖安侯府呼天抢地,乱做一团,只有一身酒气,目光迷离的陈北,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闯进来的柏擎苍浑身的煞气一点都没收敛,冲身后的亲卫一挥手,“全部带走!”
靖安侯夫妇下了大狱,凉国公府中的气氛也为之一变。凉国公一脚把世子方回踹了一个趔斜,“逆子!靖安侯中有那般秘辛,你非但瞒着我,当年你认为陈二娘是换来的孩子,竟然还想纳了人入府,你昏了头不成!”
“哪怕谢昌出现的时候,你提醒我一句,事情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靖安侯府如何无足轻重,难道咱们就不受连累?本来太子就在抓我的把柄,如今还添上这个乱子!”
方回低着头,脸上晦暗难明,“儿子也没想到谢昌会是公主之子,明明陈二娘才是,他虽然长得像太子,可陈二娘也像啊。”
凉国公指着方回喝骂的手一顿,“你说什么?陈二娘也与太子想象?那岂不是与谢昌……谢昌难道是陈二娘假扮的?”
方回摇摇头,“儿子也这么想过,不过陈二娘被养废了,字都不识得几个,要说在几年之内就脱胎换骨,高中探花,这绝无可能。”
凉国公眼中精光闪烁,“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太子是萝卜白菜,随便谁就长得像他?这有没有可能,不妨试上一试。”他在方回耳边低声吩咐一番,“去吧,闹得越大越好,搅浑水才能把咱摘出去。”
“是。”方回领命要走,凉国公又叫住他,“回来!去跟你媳妇说,老夫给她一次机会,探监的时候好好跟靖安侯说说话,告诉他该怎么做。你就说我说的,要是办不好此事,她也不用回来了。”
陈无忧把手心都掐出了血,喉咙也有些腥甜,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挣来的地位、名声、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就这么轻易地被毁掉!
从她偶然知道了陈无咎的真是身份,她心中就满是恨意,憎恨陈无咎那般懦弱无能却拥有高贵的血脉,嫉恨她的亲妹妹成为备受宠爱的乡主。
只有她在靖安侯府的泥沼中挣扎,父亲无能,兄长纨绔,她付出了多少才挣得这份荣耀,就这么被毁掉?凭什么!
回想着刚刚方回那无情的嘴脸,陈无忧冲外面喊道:“备车!”
身着华服的女郎皱眉看着陈无咎,“你约我出来做甚,若非公主疼我,待我如常,我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我都要自身难保了,哪里管得别人的事。”
“那不是‘别人’!”陈无忧上前一步,“那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也不让你为难,只求你想办法让我跟他们见上一面。你去求求公主,她会答应的,毕竟她的前驸马也被关进去了不是?”
拿着公主府的手令,陈无忧顺利进了天牢。
腐烂不详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脏污不堪的牢中蚊蝇飞舞,一向养尊处优的侯夫人披头散发,满身污垢的趴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到陈无忧眼里才有了一丝活气儿,连滚带爬的扑过来。
“无忧!无忧!你是来救娘的是吗?快带娘离开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会死的!”
另一边的委顿在地的靖安侯眼中也满是希冀,一天不到的工夫,他已经领教了太子亲卫的手段,一想到左卫率柏擎苍,他就恐惧的浑身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