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希猛摇头:“没有,没有。”
看她认错快且态度良好,陆扶风勉强原谅她了。嘴角勾了勾,又将石桌上的礼盒推向沈音希。
前些日子莫子琦下落浯时,帮他家妻子选钗环。陆扶风想了想,好似自成婚以来他还未曾给沈音希送什么。是以在莫子琦的极力怂恿下他去买了一对玉佩。
这对玉佩与常日雕龙刻凤不同,乃是白面,从中分为两半。小巧精致。
沈音希名音希,大音希声。一切复杂最后都会趋于简单。万色合一乃为透明。这玉很适合她,好像什么也没有,却又代表一切。
“给我的?”沈音希又惊又喜。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礼物。更别提这是礼物还是陆扶风送她的。
但她很快想起昨日学的“喜不形于色”来。努力控制着上扬的嘴角。
“多谢夫君。”
陆扶风点点头。暗自观察着沈音希的表情。
却发现她好似并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莫子琦不是说他每次赠礼给妻子时,妻子都开心的扑过去抱住他吗?
怎么到了沈音希这,就只是抿着唇笑笑?
所以……不喜欢?
“丞相,陛下有召,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森蒙急匆匆从门控跑来,递上一明黄折子,擦了擦额间汗,“您还是快去吧!”
陆扶风朝森蒙嗯了一声。又转过头来,“我先去见陛下,你在这不要乱跑,看会儿书,等我回来便带你去食饭。”
话毕,又伸手,捏了一下她松散的头发丸子。
沈音希见陆扶风转身离去的背影,这才发现他一向纤尘不染的披风上不知何时沾了细泥,发丝也有几缕是碎的,看起来有些许憔悴。周身带着风尘仆仆匆忙赶路后的痕迹。
看样子是回来后便在凉亭候着她了。
沈音希碰了碰方才陆扶风捏过的头发,心下有些懊悔,又有些无措。
她净想着赚银子证明自己,却没顾及到陆扶风的感受。
又是写信又是送礼。
早知道就是辛苦死,也应该在这陆府守着他的。
沈音希啊沈音希,你他娘就是根木头!
沈音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擦了擦手,将那玉佩捧了起来。
玉质材料与她那簪如出一辙,皆是冰翠和。
只一半,想必另一半当在陆扶风手中。
看样子当花了陆扶风不少银子。
沈音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陆扶风这般花费,日后还能不能吃上饱饭。是以又开始盘算起书店生计来。
“请问这是陆相家吗?”
正当她头疼之际,一女人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沈音希抬头,只见一妇人身着收腰短褐,头绑汗巾,手执竹杖,一副农妇装扮。但细看去却发现其肤色白皙,虽有皱纹仍挡不住风韵,手指纤纤丝毫无茧,又不似普通农妇。
“是陆府,请问您找谁?”沈音希道,心下又有些紧张。森蒙随陆扶风出去了,府内其余的人皆在后院。这人也不知究竟是来干些什么的。
那妇人朝沈音希笑了笑,“我迷了路,见此乃相府,传闻丞相亲厚爱民,是以想要在这讨口水喝。”话毕,掩唇咳了咳,似乎真的累极。
沈音希看她模样,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俞诗安来,是以生了几分恻隐之心。想着给杯水也无妨,正好为陆扶风树立一个好形象。于是道:“您且先坐着歇会儿,我这便去取。”
喝完了水,那妇人似是舒坦了许多,又一把抓住沈音希的手,亲切道:“姑娘你多大了,可婚配了没有?”
沈音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看了眼自己如今货郎装扮,想必这位定是将她当做相府下人了,但她也乐得自在,于是道:“十六,已经成婚了。”
那妇女长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可惜,又问:“前些日子我听说陆相娶了妻,怎么没看着?你私自给我这老婆子取水,她见了不会骂吧?”
沈音希嘴角抽了抽,心道,人就搁你身前坐着呢!但又一想,也没必要吓人家,只笑了笑“夫人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顿了顿,毛遂自荐道:“您准备往哪去?京都我都熟,我带您去好了。”
那妇人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沈音希竟从她的眼神中品出了些许……赞赏?
“我想去找我儿子。”
沈音希想着陆扶风进宫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首先带着她走完了青璃街,又带她逛完了西丹街。她一会儿说儿子姓赵,又说姓黎。
看样子脑袋也并不是很清醒。沈音希心道,但又不愿扫了她的兴。
“姑娘,你可真好。”那妇人喘了一口气,现在他们已然逛到了京都直街,沈音希只觉腿都要断了。
但谁让自己一时兴起接了这活呢?只笑道:“这条街走完了还有东三路,实在找不着今晚便去客栈住一宿,总会找到的。”
那妇人感激地点了点头。
沈音希看着天边日色渐暮,红霞晚映。突然生出些许苦涩来。
想必这位妇人的儿子当是很幸福吧!
如果当年她娘对她也这般好,那该有多好?
“姑娘,其实我有一事瞒着你,你听了切莫要怪我。”正当沈音希准备接着走时,那妇人忽地拉住了她的袖。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只听一熟悉声音自身后传来:
“娘?”
“你怎么上京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