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刚刚落幕,玫瑰庄园就迫不及待的进入狩猎时间,优雅的男爵夫人提着裙角幽灵一样在走廊漫步,沉寂的盔甲亮起暗红的眼,嘎吱嘎吱地活动四肢,提起冰冷的□□。
沈心凌早早地睡了,安德翠丝抱着她的脖子,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睡得正香,沈心凌又冷又困,半睡不醒地眯着眼,模糊间闻到烧焦的气味。
她伸手推了推身上睡得像具尸体一样的小姑娘,嗓音微哑地说道:“醒醒,好像着火了。”
安德翠丝不满地伸了个懒腰,她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跳下床,拉开厚重的窗帘,向外张望。
“啊!我的玫瑰园!”安德翠丝尖叫,“虽然!但是!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透过窗户,沈心凌的眼前一片火红,妖艳如血的花朵在火中舒展身体,像烟花一样盛开,叶片卷曲,烧焦的糊味、玫瑰的花香和夜风的气息交杂在一起,这座死气沉沉的庄园正和玫瑰一起枯萎,新生的种子在泥土中孕育,积蓄萌发的力量。
徐玉琴不甘地睁着眼,她仇恨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男爵夫人。她原本打算把整个主宅烧得一干二净,让所有人都给她陪葬,但火势一起就失去了控制,像蛇一样蔓延到盛开的玫瑰园里。
还没来得及再点一次火,徐玉琴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男爵夫人摁进墙壁里,她原本就毁容的脸被溅起的碎石狠狠刮过,多出几道细小的划痕,火辣辣的疼,巨大的屈辱涌入徐玉琴的心,她疯了一样嘶吼着,被男爵夫人拽着头发狠狠撞向墙壁。
“咚——咚!”男爵夫人单手举起还在挣扎的少女,将她整个撞在墙上,巨大的力量粉碎了墙壁,徐玉琴整个人嵌在墙壁里,手指痉挛般微微抽动,她的脸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样。
男爵夫人抓着徐玉琴的头发让她面向自己,难得没有耐心,一把撕拉下她的脸皮,又嫌弃又无可奈何地敷在脸上。
“明天就没有新的祭品了……”美艳的女人喃喃地抚摸脸颊,眼中参杂着惶恐与解脱。
她一步步走回房间,走廊上挂着一幅又一幅画像,画中美丽的女人靠在恋人怀里,眼里含满爱意,她的恋人微笑地搂着女人的肩膀,自信、优雅、高贵……多么恩爱的一对。
恍惚间,男爵夫人的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哭泣,那是被抛弃的少女跪在地上哀哀的痛哭声,是她抓着恋人的手祈求他不要离开的哭喊声,是她独自一人向邪神祈求时害怕又决绝的抽泣声……是她换上一张新的脸,以子爵夫人的养女身份再次见到恋人时止不住的泪。
“他不爱我……他只是爱这张脸……”夫人一步步走向主卧,她微笑着、满含爱意地拥抱男爵,“亲爱的,今天的我是你喜欢的样子吗?”
男爵一如既往地回答道:“宝贝,你每一天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男爵夫人露出单纯快乐的笑容,她睁着眼,看着男爵的睡颜,整整一夜。
天空渐渐明亮。
沈心凌一夜没睡,安德翠丝趴在窗台上看她的花,呜呜的假哭了半天,假哭就算了,她还要人哄她,沈心凌哄孩子哄了一晚上,又饿又困,头痛欲裂。
安德翠丝演够了,又嘻嘻地笑起来,“今天你最好不要出门哦~好好休息,晚上有好戏看!”
沈心凌无力地摊在床上,半睁着眼,“我好饿……”
安德翠丝从窗台上跳下来,“真麻烦,人为什么要吃东西?我就可以一直不吃不喝!”她踢踢踏踏地穿上圆头小皮鞋,走出房间,“我去厨房拿蛋糕过来,谁敲门你都不要理会。”
沈心凌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在一众人偶的注视下走进浴室洗漱。
“叩、叩”门被轻轻敲了两声,沈心凌一下警觉,她走出浴室,冷冷地看着房门。
“沈小姐?”略带犹豫的温和嗓音从门外传来,“你在吗?”
男爵次子贝利安?沈心凌没有回答,门外的人等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抱歉,冒昧打扰。我只是想来告诉你,庄园中的客人,只有沈小姐一位了。”
只剩下她……程默和徐玉琴昨晚都死了?昨天的火是他们放的?沈心凌不确定接话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干脆沉默不语,只当作自己不在。
“如果沈小姐对庄园里曾经发生的故事有兴趣,可以去休息室找我,我一直都在。”贝利安没有多说什么,礼貌地告辞离开。
沈心凌站在原地冷淡地笑了一声,转身走到窗台边,花园里一片空空荡荡,所有花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没有半根枯枝残留。
但沈心凌感觉得到,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即将被释放,曾被束缚在这里的邪恶之物终于触及到自由的一角,只待一个契机,就要冲破牢笼。
“都噜噜噜噜,嘻嘻嘻嘻哗啦啦~”小姑娘开心地哼着歌,双手举着一个巨大的托盘,里面装满蛋糕和点心。
“安德丽娜。”金发碧眼的青年等在拐角处,笑着唤了一声。
安德翠丝的脸色一下冷淡,她不高兴地说:“你叫我什么?”
“安德丽娜。”贝利安重复一遍,温和地笑笑,“这不是你的名字吗?”他见安德翠丝想要开口反驳,不重不轻地追问一句,“你不是安德丽娜吗?那你是谁?安德翠丝?安德翠丝早就死了,谁能证明你还活着?这一切说不定都是你的幻想。”
“我自己知道我的名字。”安德翠丝生硬地回答他,她勾起一抹冷笑,“不要妄想了,沈心凌已经打下了我的标记,你抢不走的。会有宿体替我承载丽娜的名字和身份,我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这不是真正的自由。”贝利安平静地说,“我想要的谁也给不了……”他喃喃自语,“你已经决定要走这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