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出自伊格庄园的白葡萄酒吗?味道完全不输给王都的特供!”
赞美声和奉承声如喋喋不休的呓语在脑海中回荡,纸醉金迷的温柔乡引人堕落,就像蜘蛛的网,动弹不得,挣扎不得。
再怎样清心寡欲的人都会沉迷于这样的赞美,只有人类的本能能够与之对抗,
“好饿……”沈心凌弯下腰,翻腾的饥饿无休止的涌动,她看着大厅中散发诱人香味的烤鸡,完全无心去听身边人的阿谀奉承。
仅剩下的理智苦苦支撑着她,这是伯爵的回忆,她必须维持住伯爵的身份,不能做出有违常理的事情。
伯爵会在舞会上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吗?想想也不可能!
“那家伙应该就是控住不住大笑出局的,”沈心凌现在几乎不能思考,“忍不住的后果就是死。”
饿到极致的时候,眼前的场景都像是在做梦,不远处食物的香味是最可怕的恶魔,和放在即将渴死的旅人面前的清泉没有差别。
“都是假的,我不饿,我昨天才吃了好多。”她一遍一遍念叨,终于等到舞会结束,她脚步虚浮地踏出舞厅,梦游似的往房间里走。
路上,拿着小抹布的女仆躬身行礼,沈心凌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咽下一口唾沫,从小到大的道德修养拯救了她,如果踏出这一步,她就不能再称之为人。
只有恶魔会以同类为食。
“我可以,我可以,只差一点点了。”她自我催眠。
人类的意志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沈心凌觉得自己的胃已经烧穿了,全身上下只剩头颅还有知觉。
伯爵的卧室中,那幅画像有着说不出的魔魅,沈心凌打开隧道,通道里单纯的面具变成了活着的脸皮,看见活人进来,窃窃私语,嬉笑地看着路过的沈心凌。
隧道的尽头不再是湖泊,恢弘的壁画遮天蔽日,沈心凌仰起头,穹顶上九副嬉笑怒骂地面具俯视着地上渺小的人类。
壁画抽象得可怕,她一幅幅看过去:
身材像扭曲的面条的人们聚在一起,割下自己的脸皮,放在祭台上,围绕祭台跳着奇怪的舞蹈;
面部模糊的人一拥而上,拿起心仪的脸皮,盖在脸上;
他们从此只剩下一个表情,笑着的人一生在笑,哭着的人一生在哭;
久而久之,祭祀的形式从血腥过渡到文明,人们以木制的面具代替脸皮;
路过的旅人送来一副面具,大祭司戴上它,脸上原本的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他非常生气,将那副奇怪的面具掰成两半,面具被旅人扔进湖里,再也没有人找到过它。
【一面换一面。】
【什么合在一起,才是真实?】
两条提示浮现在她的左手腕上,沈心凌松了一口气,她试图拿下脸上的面具,伸手一摸,触感光滑柔软。
不知不觉,她脸上的面具不见了!
“冷静。”沈心凌自语一句,“这里是伯爵的精神世界,不是真实,安德翠丝都没能和我一起进来。”
“无论‘狂喜’的面具是不是自己摘下来的,外界有安德翠丝看着,我的身体应该没有出事。”
“我脸上的面具一定还在,只是我看不到,或者,它换了位置!”
极高的灵感在下一秒告诉她一个残忍的答案,沈心凌顺着直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胃部。
她咽下一口唾沫,迟疑而坚决地伸出手,一把锋利的剪刀出现在掌心,她停顿片刻,握住手柄,一下刺进自己的胃袋!
“啊!”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满手是血。
沈心凌咬着牙齿,在胃部对应的皮肤上划开一道裂缝,沾满血污的手伸进体内,摸到一个金属制的物品。
她使劲一拉,一张冰冷的面具混着血从胃袋中被拽出来。
“傲慢”!
“这要是现实,我早就死了吧?”沈心凌看着周围的一切渐渐消散,“回忆而已,痛觉设定要不要这么真实。”
安德翠丝已经在湖底游了一个来回,快乐的吐泡泡,沈心凌闭着眼,口里含着一根空心的长藤曼,不断吐出翻滚的气泡。
“咳,”沈心凌捂住嘴,她伸手探了探“狂喜”的鼻息和心跳,没救了,又咳嗽两声,水底的阴冷让她极为不适,只能尽快离开。
“你找到线索了吗?”安德翠丝好奇地问。
“嗯,关键是一副被分成两半的面具,正好里伯和凯尔也是两个人。”沈心凌打了个冷颤,“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秦灼那边有线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