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心里回想起鹦鹉毛的评价:“这家伙的眼睛会勾人,盯久了,就失魂了。”
果然高手。
似看出她的微微窘迫,朴月孤淡淡笑了笑。
“看来虞老板忘了说清地方,我在摄影棚等了老半天,心说今天的摄影助理怎么还没来?你电话多少?怕下次又找不着你。”
“啊。”她顿悟,“原来是给你加班。”
朴月孤歪头看她,车钥匙在他修长的食指上飞快打圈,“走吧,小姑娘。”
阮静渔随他走到电梯口,有些踟躇。
就这样跟着一个半陌生的男子走,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
“不会卖你的。”他微笑着露出牙齿,“太瘦了,值不了几个钱。”
“那我肯定放心呀。”她俏皮地眨了下眼,“人贩子都不盯新闻系的学生,一个不小心,闹得满城风雨,合不来。”
“嗯,有道理啊。”他浑不在意她话里半玩笑半警示的提醒。
换成别的女孩,被一位有钱有才的帅哥邀请,心里的小鹿都快撞开花了,但阮静渔没有,她的警惕性太高,总爱把人想得很坏,满脑子没有一个粉红泡泡,全是各种受害女性惨死画面。
地下停车场的冷风一吹,跟停尸房似的让人发寒。
她越看越觉得这摄影师像个英俊的变态杀人狂。
朴月孤径直走向一辆干净得发光的白色轿车,为她拉开车门,自己也上了车。
“咱俩合张影,纪念一下十一国庆节的打工生活。”他坐在驾驶位上,倒是无比自觉地先比起了耶。
阮静渔稍怔,明白过来,他是想打消自己隐藏的顾虑。如果拍张合照发给朋友,就当是留底了。这人好细心,她心里松了口气。
“你过来一点。”她举起手机,快速地“咔”了一张。
“嗨,你也太敷衍了,哪有女孩子拍照这么干脆的。”
阮静渔一递手机:“那你拍。”
朴月孤笑了一下,没接手机,很快发动了车子。
外面阳光耀眼,车只开了几步路,就停在一处树荫角落。
“这么快就到了?”阮静渔问。
“给你拍照啊,停车场光线太灰。”
他取过她的手机,黑色机身更称得他的手指瘦长苍白,骨节分明。
“来,头侧一点,下巴微微抬一点。”
阮静渔很少被别人指派着,尤其像此刻,他说什么她做什么,还被人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心里有些发慌。
像知道她想什么似的。
“放松些,很漂亮。”他微一勾唇角。
晨曦从树荫上洒下来,照在少女的脸庞上。她的手撑在座椅边儿上,微一回眸,被轻风吹起的发丝还未落回肩头,就被定格下来。
气韵动人,神色安宁。
还带有一份不易察觉的羞怯。
就像那些出自名家之手的肖像画,人物明明是静止的,眼眸里却好似有故事。
朴月孤没即刻还她手机。
他低头裁着图,极度专注。
她这才发现,他不仅手白,脖颈也白。
透出深青筋脉,像雪山间的树。
耳后,露出一小段细边镜腿的踪影,在乌发与白皙之间,留下一抹耀眼的金色。
睫毛也长,抵在镜片上。
阮静渔不再多看,低低说:“手机。”
“啊。”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给。”
她轻轻“嗯”了声,低头扫了一眼照片,瞥向窗外。
突然觉得车子的空间真是太小了,浑身好别扭。
想快点逃下车。
“快发给我。”朴月孤转着方向盘,汇入车流中。
“嗯?”阮静渔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发给你?我的照片吗?
要我的照片干什么?
“刚拍的照片啊。”
他还真敢说。
阮静渔感觉耳根子都快红起来,非常不自在。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能不能把话说明白,老是一副轻轻松松的口气,说的话暧昧不明让人误会。
随即又为这种害羞很懊恼,于是就变成——羞恼。
她装作没听见。
“发了吗?”他还追问起来了。
“……”她微微恼起来,“那是我的照片。”
“是我的照片。”朴月孤眼眸无辜。
“……”
干嘛非要她的照片,还说这种话,这人好奇怪啊。怪不得招那么多姑娘惦记。
她脸都恼红了。
“以他人为原型创作的肖像作品,著作权归摄影师所有。”朴月孤叹了一口气,“新闻系不普法的吗?”
“……”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这人好烦,她想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