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默默的在一旁听完了他们的全部对话,脑海中的脉络越发清晰,也更加肯定了在酒馆获取情报的必要性。
整个上半夜,夏浔都游离在酒馆中,非常主动的帮助安妮给每一位客人送酒,但可惜的是,并没能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上半夜的值班结束后,夏浔没有立马去休息,她看向了酒馆吧台边,那个络腮胡子男又换了一群人在那蹭酒喝,显然这次他失败了,只能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听人家说话,顺便插两句话。
她买了杯燕麦酒,端到络腮胡子男身边,满脸假装出来了一种初来乍到者对新环境的不安,“这位大哥,我看你好像对这里特别熟,您是咱镇子的镇民吗?”
“可不是!我老博格可是从小在咱们莫西来镇长大的!论起对莫西来镇的熟悉,我敢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挠了挠头,补充道,“当然啦,我是说在镇民里边儿,警官什么的可不包括在内!”
“那可真是太好了!”夏浔将手上那杯燕麦酒往前一递,“我有好多事儿想请教您呢!”
博格接过夏浔手上的燕麦酒,大大的灌了一口,舒适地砸了砸了嘴巴,半眯着眼睛,“你不是在酒馆工作吗?你一个外地人,连生计都解决完了,还能有些什么事儿需要打听?”
夏浔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我来咱们莫西来镇,是来投奔亲戚的,谁知道了这儿,亲戚没找到,只能在酒馆里找个活儿做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最近听说是不太太平,人家告诉我晚上要少出去——可是我在这儿上的就是夜班,每日里都要等上半夜的活做完了才能稍微休息。可不管我怎么问,也没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现在越等越慌,总感觉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也不至于和你一个侍应生扯上关系呀!”博格又大大的灌了一口燕麦酒,“最近的确不太太平,咱们镇子呀——”他神神密密的靠近夏浔,“死人了!”
“死人了?!”夏浔的脸上满是假装出来的恐慌与惊讶。
“没错!而且每一个都是在半夜死的!”博格又咂了咂嘴,“前几次死人的时候,警局来得非常慢,大概是当小孩子恶作剧呢——毕竟这么多年没死过人。也是这样,我顺便跟着去看了场热闹!你不知道!那尸体被作贱得不成样子,根本看不出个人样来!”
就会声会色的描述起了尸体那恐怖的样子,总结道,“不过这些和我们小人物可没什么关系,死的那都是些大人物!第一个死的是前任警长,第二个死的是神父大人,之后死的不是镇子里管事的大人们就是住在富豪区的富人们——你我这种小人物,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但是人家让你半夜不出门,也的确是为你好!你要是倒了八辈子霉撞上那个杀手杀人了,那可不就得交代在那里了!说起来——”博格神神秘秘地凑近道,“最近镇子里一直在排查,怀疑凶手还躲在咱们镇子里呢,现在对外边儿是说放弃搜查了,但你也不用太担心,据我所知,只是给咱们镇子里的警官放了假,其他镇子派过来帮忙的警官还在那忙活呢!”
夏浔一脸感谢的道了谢。
这个考核场的任务只说是存活,听上去非常简单,但沼婆婆耗了那么大力气,绝对不是为了让自己轻轻松松度过考核的。借运骰子削去的只是对自己的额外限制,但沼婆婆既然如此相信这个考核场能要了自己的命,就说明潜在的危机绝对不止这一点儿!
支线任务要求玩家杀掉的恶犬叫霍根·莫尔,而六年前被灭门的正是莫尔一家,这里面不知道还潜藏着什么关系,支线任务得放一放了。
再说到莫西来镇最近发生的各个命案,第一个死者是前任警长,这个死者的身份能够让夏浔推敲出连环杀人犯身份的一些细节。而凶手对所有尸体的残暴处理以及对财务的一分不取,也说明凶手与受害者之间或许是仇杀作为诱因。
人在生活中总会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没有人是从未与他人起过摩擦的,取决于摩擦的大小和那个人的性格,会产生不同大小的后果——豁达的人或许对小事是原谅,大事是不再联系;激进的人或许小事是骂一场,大事则放肆的打一架;而更激进一点的,总觉得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最后在愤怒中狠下杀手。
这些连环杀人案的第一个死者,通常都是最令杀手厌恶、愤恨,欲除之而后快的人,而根据第一个死者的身份交际圈子,能更好的找到杀手的身份。
如果能知道这位前任警长有没有经手莫尔一家灭门案,或许就能知道这场考核的死亡点在哪里。
带着对案件的重重疑虑,夏浔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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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浔早早的起了床,在镇子里闲逛起来。
这个镇子和平常意义上的镇不一样,它看上去格外的大,整个镇子分为东西两个居住区,东边算是富人区,住着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有身份的大人们,像镇长、警局警长、法官、律师和一些定居在镇子里的富商;
西区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平民,平常都是靠着做活儿来维持生计,大部分人都是自家的房子,做活赚不到太多钱就去森林里打猎,打来了动物也能够和大人们换上好一笔钱粮。不过森林里也颇为危险,已经有好几家的男人为了打猎而铤而走险,进了森林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在西区最边缘的地方,是莫西来镇最乱的地方,也是最贫穷的地方。这是独属于莫西来镇的贫民窟,破破烂烂的泥巴堆成了勉强可以容身的小屋子,七八个人挤在一个破屋檐下,每次下雨结束后,就轮流去野外找一些叶子糊在屋顶上,把屋顶的洞牢牢堵住。
贫民窟里边儿大多数都是些孩子,他们是战乱时期遗留下来的孤儿,前几年打仗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应召上了战场,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战争时期,他们是英雄的子女,是镇子里的宝贝,是所有人都疼爱的值得尊敬的孩子。
战争过去了,他们的父亲并没有回来,母亲迫于生计改嫁了,在这个连自己和孩子都养不活的年岁里,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养其他人的孩子。所以他们成为了肮脏的乞丐,镇子里人人嫌弃的垃圾,成为了为了一点食物小偷小摸的窃贼。
有些孩子更加幸运一些,他们的母亲舍不得他们,宁愿日日夜夜的挨饿,宁愿在贫民窟时不时被一些流氓欺负,也硬是要陪伴在孩子身边保护他们——但不过一两个月,她们就陆陆续续的消失了,有一些出现在了奴隶市场,有一些长相不错的则被人贩子卖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些没有家人的孩子游荡在莫西来镇的每一个角落,白天人们工作的时候,他们像小猫一样可怜兮兮的窝在街角,嘴上不断地说着好听的话,渴求着好心人给上半个吃腻了不要的面包或是过期了的食物。
夜晚所有人都休息的时候,他们也不曾停下,仗着自己小小的身躯游荡在莫西来镇的各个角落。谁家要是忘了把晾在院子里的腊肉收进去,第二天早上起来看时就会发现院子里已经空空如也。这样做的孩子太多了,你甚至找不到偷东西的到底是谁。
夏浔走到了贫民窟附近,昨夜在酒馆她不止一次听到有人抱怨贫民窟。
有人说贫民窟的孩子打扰了他和情妇约会。那孩子偷偷的窝在墙角,悄咪咪的看着他抱住了自己的情妇,等他们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就跳出来直接偷走了他的衣服,逼他给钱,说要是不给就大声宣扬一下他们在这儿干什么活计。
有人说贫民窟的孩子太缺管教了,半夜也不安生!自己半夜来酒馆喝杯酒吧,也是用的自己偷偷藏的私房钱——结果那些孩子倒好,告诉了自己老婆!自己早该在一开始就不准老婆给他们施舍食物的,如今倒是坑了自己!
还有人满脸委屈,在卡座里放肆地嫌弃着警局不干事,让这些孩子甚至闹到了富人区,东区里老是丢东西,好多居民都看到了那些孩子的身影!
这些抱怨声要夏浔意识到了贫民窟孩子的重要性——这些孩子人数多、分布广,整个镇子里到处都是他们,甚至于有的时候他们为了食物,都敢去富人区偷东西——如果自己想要了解到一些关于莫西来镇的信息,这些孩子或许是自己最好的情报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