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碗汤药,顿顿不能落下,元瑶惨兮兮地受着。
放晴两天后,皇帝再度下令启程。
也不知谢晗是怎么和赵琛商量的,总之,元瑶独享一辆马车,除了贴身侍奉的顾嬷嬷,再无其他人来打扰她。
这一路心情舒畅,病也很快好了起来。
进入宁州地界,凌王赵祁前来相迎。
这位凌王年逾四旬,与先帝一母同胞,是赵琛的亲叔叔,沉迷于寻仙问道,无心权势,自二十多年前之藩来了宁州,便安安分分待在封地,没闹出过幺蛾子。
小半年前,突厥南下兵临帝都,先帝携宫眷仓促出逃,途径宁州地界时,受到胞弟的盛情接待。故而赵琛待这位皇叔也还客气,选择在他的府邸落脚。
凌王给宫眷们安排了住处,设下歌舞宴席款待,元瑶的病刚好,懒得凑这份热闹,便去了音笙屋里探视。
细算起来,她与音笙已有四五日没见过面,音笙的气色好了许多,身边有个叫雪翠的小丫头帮忙打点,是谢晗安排过来的。
有过同生共死的情谊,两人关系比先前要亲密不少。
说了会儿话,元瑶见她又打了新的络子,便拿起其中一枚,“音笙,这络子好生精致,你的手真巧。”
“是攒心梅花络。”音笙浅浅一笑,“娘娘想学吗?”
元瑶点头:“好呀,不过我手笨,你莫要嫌弃。”
雪翠端来竹筐,两人各拿一团丝线,音笙拆解每个步骤,耐心地教她。
大半个时辰过去,元瑶看着手里的成品,虽然不丑,但也远不如音笙结的那枚精致。
元瑶便又拿起一团绛色丝线,还未动手,闻见屋外传来脚步声。
帘拢微晃,一人走了进来,是时晔。
显然,时晔没有料到她会在这里,正要行礼,元瑶笑着道:“这里没有外人,礼数便免了罢。”
时晔从善如流,亦笑:“许久不见,娘娘的病好些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元瑶猜想他必定有事和音笙商议,又道,“时将军,妾还有事,便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望音笙。”
离开小院后,元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后苑逛了逛。
这几天不是待在屋里养病,就是乘马车,可把她憋坏了。
后苑筑有假山亭台,花木扶疏,清幽别致,不得不说,凌王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信步逛了一阵,仆妇婉言提醒她到了服药的时辰,元瑶转身往回走。
正巧这时,两个端着托盘的小侍女自竹林后路过,叽叽喳喳说着话。
其中一个催促道:“你快些,要是去晚了,可赶不上长乐郡主献曲。”
“郡主成日在府里练琴,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另一个道,“依我看,你是着急面圣罢。”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那小侍女急忙反驳,“我对陛下可不敢有半点心思,左不过是好奇这位远道而来的河西节度使,听说谢使君生得英武不凡,年纪轻轻就立下大功,将来必定是朝堂新秀。”
“谢使君岂是你我能随意肖想的。”另一个提点她,“你下辈子投胎当个贵女,兴许还有几分可能。”
“那郡主有可能吗?”那小侍女好奇地道。
“你这小丫头,胆敢妄议贵人。”另一个压低声音,又道,“不过我听说,前几日宁安郡流民滋事,当时郡主刚巧出游,被困在宁安郡,谢使君带兵去平乱,顺道救了郡主……”
两人快步离去,声音越来越低。
她为什么要来后苑闲逛?偏偏还听到关于谢晗的谈话?
还好她忍住了,没有给那两个小侍女剧透,这其实是一段未果的暗恋。
元瑶理了理思绪,回想书中关于回京的剧情。
小侍女口中的长乐郡主,闺名清芷,乃是凌王赵祁的独女,这位郡主在书中出场的戏份不多,与元小娘子没有交集,但她和谢晗有过一段缘。
听闻宁安郡有一种炼丹用的奇珍异草,长乐郡主带着侍女亲自去采撷,想当做贺礼送给父亲,不巧遇上流民生事,主仆几人被困山中。
当时天子的圣驾距离宁安郡不远,谢晗奉命前来平乱,救出被困多日的赵清芷,并派人护送她回王府。
之后,天子携宫眷入住凌王府,长乐郡主献上琴曲,表露心迹。
奈何妾有情,郎无意,谢晗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长乐郡主请他一叙,再次道出心意,终被谢晗婉拒。
元瑶暗自赞叹,在这本虐文里,谢晗居然是个难得的深情角色。
当然,他深情的对象,是心心念念多年未见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