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很。”江雨萍敷衍道。
“嗯,我幼时常在此处玩耍,”元钦抿了口茶又道,“你再看这桌上的糕点可好?”
江雨萍瞥了一眼盘中青翠色的四方绿豆糕,干笑道:“好,非常好。”
元钦将视线从湖面转回到桌上的糕点,沉默半晌喃喃道:“那你看”
“元钦,”江雨萍莞尔一笑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看看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元钦先是一怔继而下意识循着她的话音看过去。
江雨萍生了一张叫人看了舒服的脸,似烈暑中的一抹轻风叫人舒服,而轻风掠过不必风雨兴焉,总是容易叫人遗忘。
元钦愣了许久最终轻轻摇头,他并没有看出她今日有什么不同。
江雨萍摆摆手正色道:“你凑过来一点就知道了。”
“哦”元钦应了声便想也没想将头伸了过去。
“啊——疼疼疼疼!”片刻后别苑响起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江雨萍啐了口茶看着委屈巴巴捂着耳朵的元钦,生气道:“都同你说过多少遍了,别跟我拐弯抹角的说话!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好吗?你再说一句废话试试!”
“错错错,错了!”元钦瘪瘪嘴,从怀中掏出一叠泛黄的书信,战战巍巍朝江雨萍递过去,“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看吧。你看完了也便明白了。”
江雨萍斜了他一眼接过信,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鼻而来。
信件徐徐展开,那上头的落款清晰明目,如烈日毒辣的阳光刺的江雨萍眼睛疼。
这是多年前还是边城太守的陆良与当朝权倾朝野的韩右相秘密来往的信件。江雨萍循着日期一页页扫过,像一团凌乱的丝线终于捋清了线头,她一直困惑着的东西渐渐明朗。
元钦见她手中动作停滞,猜想她大约是已然读完了信,唇角蠕动最终还是开了口:“你该念完了陆良此人贪慕权贵,当年一心巴结右相妄图平步青云,故一直同右相写信巴结。你爹的死”
元钦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反应才继续说道:“你爹的死确然是陆良所为,他在你爹的茶水中下了毒”
“难道你觉得右相无辜?”江雨萍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元钦道,“你也看了信,若不是右相有意唆使陆良又怎么会痛下杀手?而且后来的事我们都清楚,陆良害死了我爹,靠着巴结右相进京了。若不是右相这含糊其辞的态度,陆良又怎么会想到靠出卖我爹来往上爬?陆良是该死,但是右相也不无辜。”
“江雨萍你冷静一点”元钦一把拉住了她的颤抖的手臂,无奈道,“我没有说他无辜,只是这事确实不能尽怪他。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夺了他的权难道不比杀了他更能惩罚他?”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元钦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我明白了你故意的对不对?那日若不是你先将右相带下去,那么今日他就不只是因为受牵连而被夺权了哈哈,这是什么?这是你同李沉影他们谈的条件吗?原来如此”
她说到最后开始放声大笑,却叫元钦感受不到一丝笑意。他是同李沉影提出放过右相,但是李沉影并没有答应,他只是留了一线希望给他,而这一丝希望全在江雨萍手中。
元钦喉头滚动,最终扯出一丝苦笑:“你都放过顺嫔了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
江雨萍握着杯盏的手僵住了。
“谁同你说我放过顺嫔了?”她别过头静静望着元钦。
元钦怔住,他明明记得顺嫔没有死
“哼,我是没有给她喂毒药,那是因为”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因为我给她喂的是哑药。”
元钦难以置信看着她,好像隔着时光看到了当年那个带着自己满巷子疯跑的小姑娘,那时候的她总是笑得开怀,曾几何时竟成了这般狠决模样。
又或许这就是她原本的模样
江雨萍最终也没有说怎么处理右相,只是道了一句万事因果皆有报应便兀自离去。
元钦栖栖遑遑许久,终于在入秋后的一个午后冲进了吟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