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唱的是哪出啊?
江雨萍愣愣看着元钦道:“你什么时候跟李沉影走得这般近了?”她明明记得元钦刚进宫时说起李沉影带着分明的怨恨。
“倒也没有你想的这般亲近,不过”元钦耸了耸肩才继续道,“不过是从前对他有一些误解罢了。”
“什么误解?”江雨萍问。
元钦抬头看了她一眼,这误解涉及到他对封建王朝皇帝制度的看法,说起来实在复杂的很。他咂咂嘴又将原来的话咽了回去,转而笑道:“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只是你现在真的该走了,不然到了时辰被李青雀发现你可就真的得去番邦了。”
见她沉默不语,元钦又笑着打趣道:“你若是想去,我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番邦的风土人情别有一番风味。只要你开口我就同你一起去,传传道,放放马也不是不可。你看如何?”
江雨萍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可拉倒吧二柱!你以为番邦是天佑,民众这么好忽悠?只是你敢开口叫他们别吃牛羊肉转身就给你一刀信不信!”
元钦:“”
“哈哈,害怕了吧,”江雨萍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番邦是什么地方是吗?其实我从小就知道。我家老头子从小把我当儿子养,从不避讳在我面前说番邦的风土人情,那是一个与天佑人的儒雅截然不同的地方。”
元钦笑了一声指着出口道:“你知道便好,所以赶紧趁着没人发现跑吧。”
江雨萍沉默了半晌,忽然摇摇头道:“可是我不能走。”
“你说什么?”
江雨萍轻轻吸了口气,才扯出一个明朗的笑意:“我走了,李沉影怎么办?你信不信还没走出都城李青雀就能发现人被掉包了。李青雀做事看着不着边际,实则用心良苦。你说这一考验李沉影没有通过他还会做什么呢?届时别说我在天佑,就是在天涯海角怕是李青雀也会将我找到。”
至于找到后是灭口还是干嘛,江雨萍没有想下去。她只是冥冥中感觉李青雀不会放过自己,而李沉影也将惶惶终日。
她只是希望一切都好起来,仅此而已。
元钦渐渐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缓缓向她看去,眼神中却不是江雨萍以为的惋惜。
元钦唇角扯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在江雨萍的疑惑中缓缓开口道:“好。”
江雨萍跟着元钦又按着原路折了回来,这一次却径直去了公主殿。
天色已明,珀公主殿内已然忙得不可开交,并无人注意到穿着侍女服低头走过的江雨萍。
她很顺利就到了主殿内,站在石阶上大老远就看见宫人扶着两位礼仪夫人上了隔帘步辇。
“哟,你这是不是迟了?”元钦落井下石道,“你看这人已经进去了,你怕是赶不及去番邦了。”
江雨萍皱着眉头思忖半晌,看了看元钦咬咬牙道:“这怕是要辛苦你了。”
说完不等元钦反应便一把将其从石阶上推了下去。
这一推来的猝不及防,元钦还未来得及看清她面上的表情就已经整个人栽进了花坛中。然后就听见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呀,天师怎么在这里!”
“哎哟,还不赶紧去把天师扶起来!”
“天师摔倒了!!快来看呐!”
元钦:“”
江雨萍朝着被宫人围作一团的元钦吐了吐舌头,转身溜进了主殿。
主殿内有两驾宫轿,一大一小,一红一绿。
大的华丽绛红,尽显皇家气派,该就是公主乘坐的嫁车了。按着天佑的规矩,公主陪嫁之人所乘花轿则为绿色,为陪衬之意。
这一生未能嫁与良人,却为他人做了陪衬。江雨萍哑身笑了笑,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对着绿色花轿躬身道:“里头的夫人,本宫是白虚宫淑太妃江氏。番邦异途遥远,又与天佑风土人情不同,本就不该让夫人替我远行,还请夫人下轿。”
江雨萍一口气说完,自认为这番话说得很是得体,不免面上神情也带了几分悲壮。
轿子里的人却并不答话。
想来是被自己的悲壮被震慑到了,江雨萍如是想。正准备再补充一番豪言壮语以显示自己的壮士行径,帘子却忽然由内掀开了。
轿子里头光线昏暗,江雨萍有些看不清里面的人,只后退一步道:“这位夫人,我是”
“你怎么回来了,江雨萍?”
“”
李沉影坐在泰禾殿愣愣看着堆积成山的奏折,其中大多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看得他愈发烦躁。
正烦躁不已间,达公公甩着拂尘进来道:“陛下临江王求见。”言语间又看了看李沉影面上的表情,不出所料看见李沉影微微皱起的眉头。
“陛下,这临江王到底与元天师不一样,”达公公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见天师倒是没什么,可王爷到底是同您一道长大的。”
李沉影瞥了他一眼,单手撑着额头道:“让他进来吧。”
“欸!”
达公公应了声便退下通传去了,不多时李青雀便进了泰禾殿。
李青雀看了一眼苦着脸的李沉影,挑眉道:“陛下这是还在怪臣?”他说的是江雨萍的事。
那日公主和亲的队伍出了阳关道,元钦才来报说江雨萍跟着队伍走远了。李沉影亲自骑了快马追出了西华门,一直到了夜色全然黑暗才拖着疲惫的马回来。
元钦将江雨萍的原话悉数转达,李沉影却失了神。他不知道该去怪谁,这事儿是江雨萍自己的选择。他只能选择对元钦和李青雀避而不见。
“皇叔找朕,可是有什么要事?”李沉影别开话题道。
“倒却是有两桩要事要向陛下请示,”李青雀拱拱手,不等李沉影作答兀自接了下去,“其一乃是北疆可汗十分感念和亲恩赐,故进贡了一匹壮马和牛羊,以及番邦的植物种子。臣以为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若赏赐一些我天佑的丝绸茶叶和陶瓷锻造术,也可彰显我大朝风范。”
李沉影听罢坐直了身子,看着李青雀意有所指道:“给番邦什么东西,不是向来由皇叔拿主意吗?”
李青雀被这话堵住了,心下只道李沉影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