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快要驶出巷子时，忽然从围墙上跳下来几个人。

这波人手段赶紧利落，十分阴狠，几乎在一瞬间便斩杀了守护在御驾前后的侍卫。

“护驾！”见状剩下的人赶紧慌张地护在了白越周围。

一番死斗，一头戴斗笠手拿玄铁剑的男子突破了防备，刺入了马车之中，直取白越性命。

白越见状赶紧一脚将男子踹出，唤出一柄云月剑与之缠斗。

可那人明显灵术胜过白越，白越被压得毫无招架之力，随即手臂便被狠狠地割下一寸多长的口子。

“陛下！”得了侍卫的暗报，守澜横空出现，救下白越。

那刺客见状，便翻身逃离，十分果断。

守澜正要去追，谁知白越眼前一花，吐出一口黑血。

守澜立刻白了脸：“剑上有毒！陛下，臣带您回临府！”

白越一把抓住守澜，拼死摇头：“立刻回宫！不许……告诉太傅……”说完人立马晕了过去。

送走了白越，临雪渊还没安静多久，薄云天又找上了门来。

薄云天开门见山：“你预备何时离开？”

见他不是为了小皇帝留自己，临雪渊松了口气：“自是待府上事情都了了再走。”

她又问：“父亲今日怎么来了？”

她还以为上次两人都把话说清楚了呢，难道对方还有什么交代？

“还有一事，你该去做。”薄云天道，“朝中近来因明嘉王之事争论不休，你从前同那明嘉王行事过密，这两日已有不少人在明里暗里针对薄家。”

“……他们是怀疑，我？”

薄云天启唇补充：“和薄家。”

明嘉王已死，而其他人并不知道那日临雪渊的安排，只以为她是侥幸活了下来，因此认为她必定是忠于明嘉王这个“反贼”的，连带着整个薄家近来都遭受了不少非议。

兴许不少人心里也清楚，若临雪渊当真有对皇帝有不利的行为，那么大司马赫孟章早就不容她活着。

可这又如何呢？

他们不需要知道事实，只需要有一个攻击薄家的理由就好。最好能因此让薄家震上一震，大动干戈元气受损，也好从这传承百年的世家身上刮下一片肉来，塞入自己囊中。

世家之争，百年来皆是如此，敌对有时、帮扶有时，风水轮流转罢了。

临雪渊隐约有些明白薄云天来意：“那父亲以为，我该如何？”

薄云天眉心川字微展：“朝中负责抄明嘉王府之人还未定。你去。”

只有亲自下场撇清关系，才能让薄家全须全尾地从那些莫须有的污名中摘干净。

临雪渊晓得其中利害，便从了薄云天的意思，得了天官冢宰的政令后，带着一队秋官府的人直奔明嘉王府去了。

明嘉王一死，王府就被严密包围起来，连只飞虫都出不去，更遑论明嘉王府的那些女眷家奴们。

临雪渊进来的时候，院内正跪了一地。

往日友人，今日仇敌。

见临雪渊带着一众官兵而来，几位见过她的明嘉王忠仆，眼中纷纷露出毫不掩饰轻蔑和憎恶。

临雪渊全然假装未见。

“今日起，王爷名下之府邸、屋宅、田地悉数归于国库。至于府中奴仆女眷……”

听到这里，地上的人纷纷把头埋得更低，跪在最后头几个年纪轻的，甚至忍不住啜泣出声。

按照规矩，谋逆者当抄家、斩九族。然明嘉王所做，这些奴仆女眷也并不知情。

天子如今尚还年少，不宜背负太多杀戮血腥，临雪渊认为，此事倒不必做得那么绝。

于是她亮了亮嗓子，继续道：“凡十八岁以上者流放，十八以下的，打回奴籍，逐出京城，三代以内不得回来。”

闻言，跪在后排的几个岁数小的纷纷抱在一起哭出了声，也不知是悲是喜。

临雪渊挪开视线不再去看，然后侧头对身后的秋官府官人道：“去清点物品吧。”

官人们兴奋异常，临雪渊见之顿了顿，眸光陡然锐利，冷冷补了一句：“若是今日抬进国库的东西同账上不符，你们便一起流放边疆。”

话已至此，众人纷纷颔首，无有不从。

而临雪渊自己，则是去了明嘉王的书房。

临雪渊虽来过王府几次，却不曾进来这里，她一直很好奇明嘉王这样的人应是有着怎样的趣味。

如今，无人打扫的房间已经积了淡淡一层的灰，书桌后的壁橱中放置着一些精贵瓷器，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书桌上布置简单，不过一个砚盘和一组笔架。

书房端方简约，正如其主。

此间犹在，物是人非。

临雪渊随手翻看了一些明嘉王的书籍笔记，撰写之认真，想法之新奇，她不禁想若明嘉王心中无那些谋逆的想法，应当也是一位难得的能臣。

但人生没有如果。

临雪渊驻足门口看了一会才让人入内清点。

随着她一声令下，房中所有的瓷器宝物被一个个搬出去，各种暗格抽屉被打开翻找，书信和字画散落一地。

临雪渊蹙眉，几番忍耐之后，干脆自己上前去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拾起。

这不过是几封书信，上头是些寻常交流，只是落款的签名潦草飞舞，不知是谁。

“砰”地一声，临雪渊不知撞到了哪里，书桌底下暗格突然被打开。

她伸手将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个刻着王府花纹的木盒子，打开后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两封书信。

信纸平整，启封处被重新封好，仿佛从来没有拆开过一样。

临雪渊拿起仔细瞧着，目光落到信纸右上角的纹路上，瞳孔骤缩。

这个图案……怎么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