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颗星
院子里摆了几张石桌,石桌旁还有一棵大树,光秃秃的枝桠,星澄没有辨认出是什么树。房门外已经挂上了棉布门帘,防止北京刺骨的风吹进屋内。
傅凛走在前面,星澄跟在她身后,按捺住心中的疑虑。
忽然“喵”的一声,一只毛茸茸的猫钻到了星澄的脚边。
星澄正在想着这家院子的事情,忽然跑来一只猫,一不留神,身子眼看着就要往后倒。
一只手忽然扶在了星澄的肩膀上,及时阻止了星澄要倒下去的趋势。
等星澄站稳脚跟,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着痕迹地移开。
那只猫仿佛意识到自己险些闯了祸,从星澄脚边离开,趴在了傅凛的脚上,攥着傅凛的裤脚紧紧不放。
傅凛轻笑,蹲下身抚摸花猫的脊背:“顺顺,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呢。”
被叫做顺顺的花猫只是“喵喵”了几声,语调中有些委屈。
华叔已经掀开了门帘,看到两人还在院子里没有进去,走出来一看,自家猫正安安静静地趴在傅凛的脚上。
华叔哈哈大笑:“顺顺就喜欢你,一见到你就不走,却不待见陈斯那小子,每次见到陈斯那小子,总是想挠他。”
傅凛跟着笑,把顺顺抱起来,顺顺满意地待在傅凛的怀中,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却好奇地盯着傅凛身后的温星澄。
星澄被顺顺看得起了鸡皮疙瘩,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养过宠物。
每次在公园或是小区里见到谁家养的猫儿或者狗儿,总是下意识地躲得远远的。
在她的概念中,猫要挠人,狗要咬人。
同时,养它们,必须需要责任心。
不过,星澄没有想到,傅凛竟然和这些小动物相处得这么好。
在她印象中,傅凛也没有养过宠物,并且傅凛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对宠物多一份耐心的人。
傅凛挠了挠顺顺背上的毛,然后一手抱着顺顺,一手掀开了门帘。
他站在门口,示意温星澄赶紧进去。
星澄点了一下头,走进了屋子里。
傅凛放下门帘,紧随其后,顺便把顺顺也带进了家。
走进屋子里,星澄才发现两间屋子是打通的,摆了四张餐桌,不算宽阔的空间,但布置得很干净,也很温馨,带着点古意。
原来这里真的是一个吃饭的地方。
隔壁屋子里传来戏曲咿咿呀呀的声音。
傅凛忽然下意识地牵住星澄的手,带着星澄走进了旁边的屋子。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一台特别大的彩色电视机放在老式的棕色柜子上,窗户边摆了一张双人床。
特大号的电视机是陈斯买的,老人家眼神不好,小点的费眼睛。
柜子和床之间,是一位老人,坐在一把木头椅子上,正入神地盯着电视机。
老人的头发有些花白,但梳得很整齐,衣服穿得也非常利落。
傅凛亮着嗓门,大声喊了一声:“华婶!”
只见老妇人先是仿佛没有听到,燃火慢悠悠转过头来,神情呆滞,目光在傅凛和星澄的脸上晃了晃,又看了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露出一个笑,然后继续转过头去,看电视上的戏曲表演。
傅凛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星澄忽然意识到不对,挣了挣手,傅凛也仿佛意识到什么,松开了手。
白炽灯的灯泡不是太亮,但照得星澄有些眼疼。
她抬眸,傅凛的侧脸此时很温柔,眼角甚至,除了无奈,还有一点伤感。
星澄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华叔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
“快,小傅,你们两个快出来吃饭,今天的鲶鱼豆腐汤,熬的特别好。”
傅凛和华婶说了一句:“华婶,我们走了。”
华婶没有反应。
傅凛轻轻把门关上,走出去,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
“你们吃,我进屋去。”
傅凛拦住华叔:“叔,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我和你华婶早吃了,你们俩快坐下吃。”华叔说着,进了那间萦绕着婉转戏曲的屋子。
傅凛拿起一个白瓷空碗,为星澄盛了一碗鲶鱼豆腐汤。
“喝点,绝对比你以前喝过的所有鲶鱼汤都要好喝。”
“这里是私房菜馆吗?”星澄问。
“算是,华叔他每天中午接三桌,其余时间不接,一般人预约都得到半年后了。”
星澄忽然好奇了起来。北京胡同里的私房菜馆不少,但像这家,一天只接三桌的,架子这么大,实在是不常见。
并且看傅凛和华叔的样子,三个人应该很熟悉。
星澄舀了一勺清亮的鲶鱼汤,豆腐入口即化,汤汁鲜美,没有一点腥气。
鲶鱼汤顺着喉咙流入胃中,星澄的胃部顿时一阵温暖。
余光瞥到傅凛握着勺子的手,手背白细,骨节分明,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
这双手,的确配得上傅凛贵公子哥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