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矛盾,让星澄的童年,总是处在一种小心翼翼之中。她敏感的心思下,藏得其实是一份难以启齿的自卑。
因为是佣人的孩子而自卑,更因为自己无父无母严重缺乏安全感而自卑。
上小学的时候,星澄最怕别人问的问题就是,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
她连爸爸妈妈都没有,鬼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星澄现在回想,只觉得自己当时很好笑。
自卑者的可悲之处,就是总以为身边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造成影响,会让别人讨厌自己。
其实只是自己的错觉。
傅凛那声笑,可能并不是针对自己,反而可能是因为自己当初太敏感了,总觉得那声笑中,藏着轻视。
以至于星澄后来,再也没有进过那间书房,即使是傅夫人一直说,星澄只要想看书,就随便来拿,她也没有再进去过。
星澄偏爱城市里大大小小的书店,可是后来电子书迅速发展,很多实体书店纷纷倒闭,学校旁边剩下的小书店,里边大多都是花花绿绿的辅导书。
后来的实体书店开始开设咖啡馆,主营文创,靠这些来赚取利益,支撑最后一批喜爱纸质书的人。
星澄虽然依旧爱逛书店,但还是更怀念当初那些藏在城市角落里的小书屋。
……
“到时候我微信联系你,记得提前收拾东西。”
傅凛仿佛没有听到星澄对自己的嘲讽,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按下开关。
“叮”一声,车门的锁打开,星澄拉开车门,下了车。
星澄记起正事,关车门前嘱咐傅凛:“稍等一下,马上下来。”
说完星澄小跑进单元门里。
星澄拿起被自己包装得严实无缝的画作,走进电梯下了楼。
然而楼下空空,连车影都没有,比旁边光秃秃的树还要空。
星澄:“……”
-
昨晚的傅凛有些不正常,说出的话奇奇怪怪,星澄没有放在心上。
她一早起来去学校,今天有一节徐教授的课。星澄刚到教室,便看到坐在侧排的张冉欣在向她招手。
星澄愣了一下,印象中张冉欣好像没有选这门课。
不过,也可能是她记错了。
星澄走到张冉欣旁边,张冉欣拿起旁边位置上的包,一个爱马仕bridado的背包,亮黄色的,和张冉欣今天青春明媚的打扮很符合。
“我给你占的位置,快过来坐。”
星澄:“”
她们…什么时候要一起上课了,本科的时候两个人都几乎没有过坐在一起上课的经历。
大一的时候上高数课,不同于其他课大家都抢着往后排坐,高数非常有排面,教室前三排乃兵家必争之地。
高数课都是在早一,宿舍其他人懒得早起去占位,星澄那会在景苑住着,便每逢高数课,就五点半起来,收拾一番,便去高数教室占位置。
顺便帮宿舍其他人占了。
而张冉欣那会,每次也会让星澄帮她占位,每次却都姗姗来迟,和男朋友坐在最后一排。
久而久之,星澄便不再帮张冉欣占位了。
星澄猜到了张冉欣想问什么。
果不其然,张冉欣问起昨天来接她的那个男人是傅凛吗。
星澄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浓度百分之七十的,她掰了一块给张冉欣:“你吃吗?”
没有回答张冉欣的问题。
张冉欣有些尴尬,捏起半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星澄转而低头看课本。
没有再理会张冉欣。
张冉欣不满,她用余光仔细打量着温星澄。
她今天穿了一条紧身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黑色的迪奥卫衣,简简单单,一点花样都没有,却衬得脸蛋更加白皙干净,头发扎成了蓬松的丸子。
是很普通的学生装扮。
张冉欣又用力瞅了瞅,温星澄竟然真的没有化妆!
她辨别着温星澄脸和脖子的颜色,再三确定,这是连底妆都没有上。
张冉欣内心不淡定了。
她想起傅凛那张脸,冷淡疏离,却掩不住的帅气逼人。
她想起傅凛在酒吧对自己的冷漠,在壁球馆对自己的讥讽。
又想起傅凛昨天对自己的漠视。
而与之正相反,昨晚他专注地看着温星澄,霸道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