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跟着颤了颤。
江挽月没有兄弟姐妹,就连亲戚家也没有比她大的男孩子。“哥哥”这个称呼,似乎从一开始便是专属于林灯的,是深入骨髓的标记。后来分开的几年里,又是她不敢触碰的逆鳞,甫一想起,便是牵筋动骨的疼。
她抿了抿唇,低头不回答。
林灯侧眸看她,很有耐心地等。
感受到头顶灼热的视线,江挽月有些顶不住了,顺手将一旁的抱枕捞进怀里,怀间的充实感才让自己的心安定了几分。
她心一横,直接下逐客令:“不早了,快走吧!”
许久的沉默后,林灯才故作轻松地调侃:“真打算不管我啊?”
“没管你,之前的几年你不也过的好好的?”
她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安静乖巧地缩成一团,却与他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林灯呼吸一滞,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没有她的那几年,他过的很不好。
仿佛生活一下子失去了鲜活的色彩,单调又难捱。
他林灯就应该过那样的生活,济济红尘中,卑微又努力地活着,而江挽月这样的姑娘,是他不可触及的。
可飞子却说:“哥,喜欢人家就去追啊!干嘛这么勉强自己。”
他笑的惨淡:“我不配。”
他从来不是表面上的那般从容,他其实一直是轻看自己的。
悲哀的家庭,卑微的人生。他从来都是不配的。
他也是一直这么劝自己的,离她远一些,她就会变得更幸福一些。
飞子不解地挠头:“我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不配,就加把劲儿让自己能配上人家呗!”
等他回来找她,林灯惊呆了。
那个明媚耀眼的姑娘,在他自以为是的倔强里,也失去了她原本最耀眼的颜色。
都是因为他。
痛心彻骨的懊悔。
他知道,想解开她的心结并不那么容易。
“行,”林灯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女孩子娇小的身影笼在一层淡淡的暗影里,“送送我?”
江挽月有些气结,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林灯原来脸皮也这么厚。
正想拒绝,江母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仍旧系着围裙。
“对对,月月啊!你送送小灯,正好把垃圾带下去。”说着又转身去收拾房间,“诶呦,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干活,这房间哪里像个样子。”
江挽月狐疑地环顾四周,对江母煞有介事的话表示怀疑。
玄关的衣帽架上,林灯的手越过自己的外套,很自然地从衣帽架上取下江挽月的长款羽绒服,两手抻开了站在那里等。
“过来啊!”
江挽月愣在原地没动,好像没看懂他要做什么。
林灯无奈笑了笑,上前两步,将宽大的羽绒服罩在她身上,温柔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轻飘飘落尽她的耳朵里:“伸胳膊。”
她的大脑直接宕机,机械地按着他的指示穿好了衣服。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替她将拉链一直拉倒下巴的位置,末了,还顺手揉了把她的头发:“怎么傻乎乎的。”
之后又迅速地穿戴好自己的衣服,弯腰拎起方才江母放在那里的垃圾袋,回头招呼她:“走了。”
江母拄着拖把,看着两人亲亲密密的小动作,满脸的姨母笑。
冬日的天很短,才六七点钟的光景,外面就已经黑透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人行道上,昏黄的路灯将影子拉的很长。
江挽月将脸埋在宽大的羽绒服里,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警惕又狐疑地盯着走在前面的男人。
他没说要去哪里,也不让她回家,就只是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
江挽月的这栋公寓位置极好,虽位于市中心,却是个闹中取静的黄金地段,周遭大都是住宅和学校,到了这个时间,除了过往的路人,几乎没什么喧闹的声响。
林灯在一处石阶前停下。
他停下得突然,江挽月冷不防差点撞上她的后背。
这一片石阶上连着一个小广场,头顶上有顶棚,供路过的人休闲娱乐所用。再往里面是个公园,还开着门,这个时间却是没什么人进去了,保安大叔裹了厚厚的棉大衣,坐在安保厅的椅子上哈欠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