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别叫,绝不害你。”
少女的声音如月色般清冷,隐约还透着股肃杀之意。
徐姨娘心下大骇,然而不待她惊唔出声,脖子上便觉一痛,一个冰凉尖锐的硬物抵住了她的喉咙。
“我说过了,姨娘别叫,绝不害你性命。”
徐姨娘只得哆哆嗦嗦的点头。
“我松开手,姨娘别想耍花招,我既然能进来,院子里的人自是都已经睡熟了,姨娘可明白?”
苏妧故意咬重了‘睡熟’二字。
徐姨娘果然多想,不敢再起心思。
苏妧收回绣剪,从容退到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徐姨娘见此,心中稍安,可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如何引得这贼人前来?
忐忐忑忑的下了床,胡乱披上外裳,徐姨娘碎步挪到桌旁,一缕月光透过花窗,正好打在苏妧清冷瑰丽的侧脸上,只一眼,徐姨娘便愣住了。
“二...小姐?怎么是你?”
四目相对,苏妧勾唇一笑,那双白日里我见犹怜的杏仁眼,此刻竟像是暗不见底的深渊。
“姨娘想三叔吗?”
苏妧似随口一问,徐姨娘却肉眼可见的身子一抖,“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苏妧笑了,抬手请徐姨娘落座,“姨娘,我是诚心诚意来与姨娘谈一桩买卖的。”
从前直到她死,三叔都还窝在掖县,徐姨娘一个人在侯府,半奴半主、日渐衰老、无依无靠,怎会甘愿?
如今,她把希望递到她手里,她能不动心吗,何况她要她做的,于她而言得心应手的很。
后半夜,苏妧回去睡了个好觉,徐姨娘却对着苏妧留下的一只檀木匣子,枯坐到了天明。
“姨娘,您这是一夜没阖眼吗?”
方嬷嬷早起伺候,瞧见自家姨娘神思不属的样子,整个人吓坏了。
徐姨娘朝她招手,示意她上前打开自己面前的木匣。
方嬷嬷惊疑不定,待看清匣子里放的竟是一篇曲谱,更加二丈摸不着头脑。
“姨娘,这瞧着是首新曲,哪来的?”
徐姨娘出身教坊司,从前最拿手的便是弹琵琶,方嬷嬷打从十二岁起就跟在徐姨娘身边,自然也懂一二。
徐姨娘眼下有两团青黑,有些浑浊的瞳仁却闪动着振奋,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个‘二’,然后冲方嬷嬷神神秘秘的笑了。
“嬷嬷,我真想不到,咱们这府里竟然卧着只猛虎,你说那一家子的好日子是不是就要到头了?”
方嬷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珠子,一个‘二’字要吐不吐,“主子说的是那位?”
这这这...可能吗?
谁不知道那位就是侯夫人手中随意捏圆搓扁的一个摆设?
却见徐姨娘朝她缓缓点头,无比认真道:“你今日去一趟水粉巷,把这个交给柳姐姐,记住,价高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