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可没过一会儿，她又释然了。

她一定不会死。

她还要和儿子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呢。

看着对面清清冷冷，似乎永远淡定的男人，她心绪微动，突然就好奇问出了声：

“活了这么久，你可有过后悔之事？”

他们这样的人，就算有，恐怕也早就释然了吧。

“有。”

出乎权酒意料的答案。

她诧异挑了挑眉，坐直了身子：“介意说说吗？”

零大人坐在二楼窗边，望着街上人来人往，沉默良久，黑眸波动。

“因为我来晚了一步，差点害了一个人。”

权酒：“那人我认识吗？”

零大人没有正面回答：

“我那时……还没成为系统，在凡间有身份，那人从来都是一身傲骨不堪折，可因为我来晚了一步，他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毁掉一个人，从来不靠肉体的折磨，而是从精神入手。

神界一日，人界一年。

那一世，恰逢他历劫百世，渡劫成功，再次回到人界时，人间已经过了二十几载，那人已经投胎去了下一世。

再次相遇，他依旧披着一身人皮，可身体里的骨头却一寸寸断了。

“他以前很信赖我，可那一次，他连我都不信，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觉得我带有目的。”

淡漠的语气，权酒却听出了无奈后悔。

“他不信任我没关系，可他也不信任任何人。”

权酒琢磨了一下：“他以前生活的很惨吗？”

000这样温柔的人，很难有人抵抗，对方在接受000的善意后，仍然对世界保持百分百的警惕，将所有善意当成不怀好意，只能说明，他过往的环境对他影响太深，让他只相信人性本恶。

零大人许久没有说话，权酒安静等着，就当零大人打算再次开口时，门口传来了衣料摩挲的细响。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零大人脸上没有意外之色，看向门外：

“出来。”

两秒后，001拎着两袋糖炒栗子，吊儿郎当从门后走进来。

“偷听一下都不给，小气。”

权酒对他恶人先告状这一招翻了个白眼，零大人却面色不变，眉眼温润。

“不是什么好事，都过去了。”

当天晚上，001又做了那个梦。

秦淮生，生于秦淮河畔。

母亲是秦淮船坊上，相貌平平的琵琶歌女，文化程度不高，听说贱名好养活，于是给儿子取名秦淮生。

谁都没想到，这位相貌平平的歌女，居然生出个容貌惊艳京都的儿子。

船坊上夜夜香.艳.，小淮生三岁时，因为模样俊俏，就被船坊背后的势力盯上。

这样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从小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定是男女通吃的大杀器。

当船坊主提出让小淮生加入时，小淮生的母亲第一个拒绝了。

“我这一生不清白，可我儿子必须干干净净。”

再后来，这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听人说，她被关进了柴房，柴房里时不时传来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的低吼。

每当小淮生不听话，那群男人就会出现。

他们不打他，不骂他，给他穿最昂贵华丽的衣服，吃最精致可口的佳肴，给他人上人的待遇，然后让他站在柴房里，亲眼看着疼他爱他的母亲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