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公鸡正准备跳上矮矮的围墙报时,马家全然没有清晨惯常的宁静,全围绕着巧巧一人转。
“身份证啊,身份证要带。”
“带着嘞,带着嘞。”
“钱啊,出门在外钱很重要,还要看好钱,莫要叫骗子扒手给骗去,给偷去了哈!”
“晓得了,晓得了。”
“诶你再坐会哈,你妈上次腌的酱再带一壶去,这好久不回指定在那边也吃不上。”
“啊呀那个就不用了咯,都装了那么多了!”
巧巧身后背一个大背包,手提蛇皮编织袋,看上去笨拙又迟钝。
“带上好,带上好,这一小罐罐才多重,你到那没有的吃才想呢!”
巧巧还想多说,妈妈飞来一个眼刀,巧巧识趣地闭嘴了。
奶奶三两下就把酱装好,盖子也上的紧紧的,麻利地用塑料袋一装,塞进巧巧的背包。
父亲本在门口的前坪抽着烟,见里面女人们把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推开栅栏说:“差不多了,准备走吧。”
“村东头的王家在等。”
巧巧一行人,巧巧爸,巧巧妈,巧巧,巧巧未满十五岁的弟弟陵杉走在路上,奶奶腿脚不便就在家了。家人们送巧巧去搭村东头的街车,进城里的火车站坐上轰隆隆的火车到广州去。
巧巧爸走在前面,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大人都是如此吧。
巧巧妈时不时嘱咐巧巧两句:“天冷就多穿衣,天热就多减衣”“这外面可不像在家里,凡事要小心谨慎,不要和陌生人搭讪…”“…”
巧巧一句一句地应着,有些话虽然平时在家都听麻了,但今天却格外得中听。
毕竟今日一别,估计要好久好久才能相见啊。
巧巧的弟弟只是不理解,为什么爸妈要今天送姐姐进城,还特意为他请了学校的假。妈妈说姐姐是今天晚上的火车,南下去广州。
可是火车是什么?他没见过。广州在哪里?他也没去过。
他就缠着姐姐,问东问西。可问着问着,他只有越来越不舍。
巧巧看着陵杉嘟起的嘴,不免觉得好笑,只得好脾气得安慰道:
“没关系啦,只是一会会儿,等姐姐去了外面,把好吃的,好玩的,都带回给你吃,给你玩好不好?”
陵杉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以…嗯,但是,姐姐你走了之后,妈妈就每天只逮我一个人说教了…”
“哈哈哈哈!”父女两人一起笑起来。
“嘿你这小子,啥是说教,你给我说道说道,这是不是为你们好?”妈妈横眉一竖。
“是是是!”“是…是…是…”
“哈哈哈哈…”
王家的人已等候多时。按母亲的话说,老王就是嘴硬心软,嘴上说着女儿这那的,其实心里全是心疼女儿。你看,王云喜的行李一点也不比我少,也是一个大大的蛇皮编织袋,装的鼓鼓的。巧巧心想。
两家人站到了一起,等街车的地方就在不远处,只走几十步就能到了。云喜身形还是消瘦,但已比巧巧上次见到时精神了许多,许是这段时间精心调养过。
云喜冲巧巧笑笑。
巧巧也冲云喜笑了笑。
老王上前一步握住了巧巧爸的手:“大哥,其实…真的谢谢!…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