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就睡到了滨海大桥站,公交车刹车时像是把气儿一撤,整俩车带人就是向后一靠,几乎成了每一站的惯有操作。
舅舅拿过巧巧和云喜的行李,背在背上,巧巧这女孩顺势就下车了,云喜还想说行李自己拿着就好,舅舅冲她笑了笑,:
“给我就好,快跟上她。”
云喜看着他,只敢一小会儿的晃神,赶紧跟上巧巧。
其实坐公交坐到滨海大桥是明智的,准确来说,广州市的哪一辆公交都不直达云喜和巧巧要去的纺织厂,从滨海大桥下只是步行的开始。
舅舅领着巧巧和云喜来到大桥下,沿一条江边的小路走进城区深处,一栋栋居民区就展开在他们眼前,居民区的大道宽且远,一直走到一十字交叉路,舅舅才选择了右转,面前又是一排居民楼。但是通过了居民楼和居民楼之间狭小的过道,就来到了一片稍开阔的地方,有的地方放着蛇皮袋,有的把蛇皮装铺展开,地上还不时有一些菜叶,被车子碾的与地面紧紧的。舅舅说这是菜市场,做工的和附近的居民会来这里买菜回去办生活。而沿着菜市场卖鱼鸭摊位的路走,就能到纺织厂。
走在全是鱼腥味,鸡毛味的小路上,巧巧和云喜心里全是激动与紧张,她们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新的住处、新的落脚之地,新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道路终于开阔了,车辆的穿梭也显得没有那么狼狈和危险。在舅舅的带领下,她们终于到了纺织厂。
纺织厂果真与前面的居民楼不同,它会矮一些,工厂和住人的地方还是分开的。它没有牌子,没有名字,人们就叫它纺织厂,就像这附近还有零修厂,配件厂等等,它们都没有名字。
因为是私企,个人资产,对这种起名之类没有那么重视。
但管理不会不严格的,毕竟是个人的。
舅舅让巧巧和云喜等一等。等了一会儿,从纺织厂那门里出来个人,走进来看是个女人,穿个绣花裙,巧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裙子,她看看云喜,发现云喜也有些紧张。
女人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摇曳生姿,巧巧觉得她好美丽。
“来了,是做工么?”女人十分自来熟,见到巧巧和云喜喜笑颜开。
“嗯,这是巧巧,这是云喜,就是前几个月,我跟你说过,来纺织厂做工的。”舅舅见巧巧和云喜怔住了,开口了。
“哦!是是,进来说,进来说。”女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笑得依旧是那么灿烂。
这是巧巧和云喜第一次踏入所谓工厂的地方,一排两排三排,足足十几排的缝纫机,一个两个三个,足足好几十号人坐在缝纫机前裁剪,踩线。那机器一运作很大声音,更何况几十台机器一起,整个工厂大而拥乱,云喜老被地上的布料、成衣绊到,巧巧忙拉住她。
四人来到了一处地方,有桌有椅,有茶水,巧巧在桌子一角坐下,正对面就是整个工厂的厕所。
“嗯,怎么说,普工是吗?”女人不知从哪摸的瓜子,竟自顾自的磕起来了。
“普工。她们…她们之前都待在乡下,这是第一次出来打工,还没有经验的。”舅舅说。
“噢,这样啊。那就是普工还得当徒弟,我们几个工厂的老师傅最近刚刚收了徒。”
“啊,怎么说?”舅舅神情还有点焦急,巧巧和云喜听完身板都挺直了一些。
“嗯,嗯,也没事,给一样经验丰富的教就是了,你放心。”
女人扭头大喊了一个名字:
“桂英!来一下!”
很远处在一台缝纫机前工作的女工应声走来,想必她就是桂英了。
女人盯着巧巧和云喜,边磕边说:“想必还得多来一个。”
“桂英!再叫上丽娟!”
桂英和丽娟两个人都到女人跟前,女人把瓜子一撂:
“巧巧,云喜,你们来,我给你们说说。”
“这是两位师傅,以后由她们带你们,你们得听师傅的话,师傅说什么,徒弟就得做什么,包括做工,也包括平时。”
“巧巧,你是这位桂英师傅的徒弟,云喜,你是这位丽娟师傅的徒弟。”
“你们两个,注意,师傅会教给你们怎么做衣,因为你们还是学徒,学徒在学的时候是没有工资的,只管吃住,三个月后,如果你们可以自己做了,你们才会有普工工资。你们在任何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们,当然,也可以问我。”
“噢,对了,我叫草芳。”
嘱咐到这里,其实一切就结束了,舅舅要跟她们道别了,他在附近的厂子做工,事情多是肯定不能常来看她们。
因此在与舅舅分别的时候,她们也特别的不舍。
“没事哈,没事,有事就去找我,听到没有?”
巧巧和云喜猛点头。
夜晚,躺在工厂宿舍的床上,巧巧和云喜都是睡不着。
巧巧:“云喜,你睡着了吗?我想跟你一起睡,我睡不着。”
云喜说:“没睡着,你来吧。”
两人挤在小床上,互拥彼此。
毕竟在这大大的城市里,能每天见到的伙伴就只有彼此了。
今天时来广州的第一天。
真实的广州生活,要从明天开始啦。
一张大床上。
男人百般手段,女人求饶:“好了,好了,我不是给她们安排得挺好的嘛~”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多照看她们。”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