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疯狂的喜悦,暗恋人,有谁懂?
“你咋不按常理出牌?”
“我就不说我就不说……气死你气死你……”
……
他喝醉酒这么可爱又欠揍的吗,云喜无奈的看着对面。
只有在这个时候,柿寅才无比清晰地像一个大男孩,他之前都太过于表现超乎年龄的成熟了,以至于在云喜孤独且漫长的追逐中,逐渐模糊了对其最生动的印象,酒试人心,云喜呆呆的看着,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内心却慢慢的充盈起来。
“花……”
“是花,怎么了吗?”云喜低了低头,看到柿寅所指的街头买花摊。
“买给你,要不要?”柿寅拽住云喜的胳膊,不撒手。
云喜抬头看他,看到他迷蒙的眼神,“你醉了。”
“不,我没有。”
“有。”
“没有。”
……
最后花当然没有买成,柿寅早就醉的一滩烂泥,云喜好不容易把他拽到一边坐下,柿寅扯着云喜的袖子,云喜扶着他,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她望着身边的男孩,静静的享受着他和她独处的时光。
过了很久,身边的人动了,云喜转身去看,柿寅在揉眼睛。
冷风醒酒,只是需要时间,从回忆里迷蒙过来的人从地上爬起,又开始戴着面具的生活,只是这次,身边有了一个清澈的面庞。
“云喜。”
“如果是什么感谢、解释之类的话,不必说。”云喜看着他,言语无波。
“……行。”
……
“你来这干嘛?”
“看广州塔啊。”个鬼,当然是看你,广州塔有你好看?
“哦。”
……
“明天我带饮料,一起来这看怎么样?”
“行啊。”
柿寅笑了,眉眼弯弯。
云喜也笑了,算是邀请吗?不管,我要保持庄重。
一连好几天的晚上,柿寅和云喜都在楼顶度过,柿寅给云喜带哇哈哈饮料,自己喝雪碧,他们眺望广州塔,俯瞰楼下的街景和市巷,柿寅看到自己白天工作的工厂就在眼前也很讶异,忙指给云喜看,云喜装作很惊讶,柿寅一摸脑袋,直言自己那段时间每天把晚上当白天干,十一二点了还在露天的厂区修理机器。
“咱们大人的痛苦,希望你永远也不懂。”柿寅摸了摸云喜的头,仰头将雪碧一饮而尽。
云喜耸耸肩,喝了一口哇哈哈,“我才不是小孩子。”
“是吗?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小孩子,巧巧也是小孩子,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在她妈怀里睡觉呢。”
“是大人还是小孩子,不是看年龄,而是看心态。”
“哦,怎么说?”
“有些人看起来是大人,可是想法却很天真,有些人长得像个小孩,但心思比谁都成熟。”
“不能把年龄当作一个人了解多少知识,掌握多少人情世故的唯一,至少不能不关注他的内心到底更多以小孩还是大人的视野看问题。”
柿寅很意外却又很不意外地看向这个姑娘,虽然姑娘脸上青春洋溢,稚气未脱,但眼神充满坚定,他并不讶异于她能这般与他分享她对这类问题的见解,这是这几天以来她常常带给他的的印象,那便是她虽很年轻,但善于思考,对很多问题颇有见解。
但是,当她每每在谈话中展露自己的见解和观点时,他却总能被她的文字力量所打动,那话语中的气质和魅力在柿寅的同龄人中都很少见,于是他便对她的过去产生了好奇。
对一个人的好奇和融洽的交流氛围可以让聊天继续,醉人的夜色和远离白昼的焦虑可以使聚会持续。云喜和柿寅就这样聊着人生哲学,却是不深又确是在这工厂之中少有人谈,夜夜都来但确是一到时间点到好处。
云喜在这一场场的交谈中,渐渐放下了对他独有的局促和羞涩,她知道这个男人有自己对人生的困惑,也知道她的谈吐在他心头激荡起不小的力量,虽然他一次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惊讶,但从他话题的深入和广泛,与她交谈时的克制和缓和,她能感受到她在他心头的位置。
我是重要的。她想。
光是就这么一点,她就感觉到无比幸福。
在她喜欢的男人心里有位置,只会让她更爱他。
同时他也改变了她,在她了解了男人的想法之后,她自己也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像成熟的想法看齐,曾经的那套青涩的想法也能得到打磨,她同样欣喜于她的成长。
可是有一天,柿寅在楼顶对她说:“云喜,恐怕我以后不能上这来了,我得竞选厂里的管事,估计就比较忙了。”
云喜很落寞,但还是咧着笑:“好吧,我知道了。”
“临走之前,我把这些都给你。”
云喜接过,两排哇哈哈。
完了,更伤心了怎么办。
不能哭,哭出来叫人笑话。
柿寅倒真是有些舍不得,毕竟这么多天跟云喜聊人生哲学,自己早就已经把她当朋友了,可是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早日竞选上厂里的新管事,就一定要付出比他人多的努力才行。
柿寅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云喜,有些不忍:“你别那啥了,你不是说,都是缘分。”
云喜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柿寅摸摸她的头,安慰她:“我改天请你们吃饭吧,叫上巧巧,嗯?”
云喜还是没说话。
……
从那以后,他就真的没来过。
她站在顶楼,抿着哇哈哈,有些手足无措。
顶楼不再开心了,她也很少去了。
巧巧和阳鸣他们聚餐聚得勤,大多数时间云喜选择和他们一起。巧巧和阳鸣依旧每天插科打诨,每次巧巧都说不过阳鸣,生起气来还得要阳鸣哄,巧巧没过一会儿又轻易原谅阳鸣,和他说说笑笑。这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华林依旧是眼睛长在她身上,但总是很积极地对云喜说一些好笑的笑话和故事,巧巧听过总是哈哈大笑,也正好缓解云喜听到不觉好笑华林发生自己又冷场的尴尬。
“话说,云喜。你身体好没,就吃麻辣烫?”
云喜被这一问吓得都快忘了之前不来时找的理由。
在三人关爱的眼神下,云喜淡淡地憋出几个字:“要静养,无碍。”
……
这天,云喜正要结束一天的工作,却听到工位旁的两个人一直在唧唧歪歪。
往日里她们叽歪惯了,云喜都不当回事,可是今天,她居然听到了柿寅的名字。
“听说了吗,草芳早有对象!之前那谁还想给她找对象,幸亏后来没找,不然白费力!”
“真是昨天咱俩在街上碰的那个?”
“千真万确!有人可看见他和草芳抱在一起,手牵到一起,后面那个拐巷……”
“啧!现在的小年轻!叫甚名字?”
“隔壁厂的,柿寅吧?听别人这么叫!”
“他在那厂干甚事?”
“那不知。”
“别是个攀附吧。”
“哈!!那真真笑死人!”
……
“云喜,下班了,你干啥去。”巧巧喊住往厂门飞奔的那个背影。
“寄信,我寄信去,先走了。”云喜扯了一个谎,飞快地走了。
他是怎么回事,现在真想问问他,他是草芳的对象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草芳姐也整天跟个没事人一样,可是,他们是一对?还是八卦的人看错了,她们造谣,瞎凑对,瞎点鸳鸯谱?可是在一起了,又是什么时候呢?跟自己说不再来顶楼以后?云喜感到头昏欲裂,她真是病了,心里的这个病埋得如此之深,发作得却又如此厉害,自己没有本事说出口的爱情,只能拱手让给其他的人,她甚至连思恋的人的面都见不到,自从楼顶一别后,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
她想念他,想念他俊秀的容颜,磁性温暖的嗓音,也想念他的言笑,他看向她时眼底的柔波。
至少在那时,她以为他喜欢她。
她的头太痛了,已经无法思考。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这个躺在地上的小姑娘议论纷纷,晶姐从旁边经过,往这一瞧,这不室友嘛,忙着给她架着回了寝室。
那一夜,她做了很久很久的梦,她梦见她和柿寅结了婚,她成了一个家庭主妇,柿寅很爱她,可是有一天,柿寅从外面带来了一个女人,她抬头一看,正是草芳,柿寅说你离开吧我把什么都给你,她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在你身边,她跪着说草芳冷冷的看着她,冷冰冰的语气没有一丝怜悯,抬起她的下巴告诉她自己和柿寅孩子都有了,你识相的话就知道快点离开。她崩溃了问为何要这般纠缠她,搬起身边的电饭锅向她砸去……梦的最后她带着手铐,穿着囚服,柿寅西装笔挺,一脸冷漠地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我永远讨厌你……
她被噩梦惊醒,身边已有几道关切地目光。
巧巧握着她的手,眼睛里满是担忧。
“高烧退了,没事了,云喜。”晓曼摸摸她的额头,关切地说。
“下次可注意点,别在大马路上晕倒。”晶姐总是这么犀利,但其实她是关心的。
她缓了一会儿,喝了几口巧巧热好的粥,又想起了那个梦。
她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了看粥。
这一碗粥,怎么会是灰色的呢。
……
旧疾复发,云喜知道这是暂时的,也没告诉任何人,病好了依然开始自己的工作,隔壁工位已经开始其他的八卦了,最让云喜破防的,当属于她无意瞥到草芳的时候。
她还是那么优雅,衣着恰到好处,显示出不合乎她年龄的成熟,可她管事的工作又恰恰需要这般的震慑力。
一天十几小时,云喜会忍不住偷瞄她几眼,她的一举一动着实令人欣赏,令人喜欢,也值得令人爱慕,令人眷恋。
在云喜的心里,她到底不希望愧对与谁,也不希望自己的感情抵触到谁,所以她打心眼里排斥那个梦。
既然成为不了幸福本身,那就祝福幸福。
她对柿寅和草芳给予了祝福。
草芳也成为了她所追逐的,所膜拜的角色。这不得不视为另一种对柿寅的爱,只是当事人不会承认罢了。
云喜一直以为自己看透了。
直到那天,她在路口看见胖男人把草芳扯住,二人又进入巷子里风流。她从巷子里跑出,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她感受到了一种无名的愤怒,接着是一种狡猾的庆幸,接着是一种自愧的悲哀,接着是一种伤心的无奈,原地踟蹰两分钟,索性回去好好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庭主妇或许并不最为可恨,因为情人用情不一。
她要守护好柿寅的赤诚,在跑起来的风声中,她听见了使命的召唤。
……
两天过去了,云喜终于抽丝剥茧,理出了事件的基本头绪,并在之前的逻辑中,发现了巨大的漏洞。
柿寅不一定是草芳的对象,这只是一桩没有人证物证只有说辞的谣言,是不能见于真正的阳光之下,只是口口相传的八卦之人的无聊谈资。查处这一漏洞,给了云喜极大的希望。
草芳与那胖男子定是又有所交易,据自己所听,胖男子给草芳订单的机会,所以草芳作为管事才能接其他厂管事接不到的订单来存活,况且现在外传其他厂前途和员工待遇不知比二厂好多少倍,草芳的优势仅仅在几件大订单上,因此胖子谈订单给草芳,草芳和胖男子才是对象关系,并且这种关系一定存在较长之久。
另外,云喜大胆推测,此番草芳的请客惊讶众人一方面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请过员工饭,一方面也是因为外传的年度员工表彰大会,草芳希望她能获奖,先请饭赢得信任度,再谈其他。虽然前几年草芳得了奖,但今年的竞争对手毕竟来势汹汹,她这种人都不得不严阵以待,摆正态度,又考虑到她有胖男子当王牌,所以才会在谈话中提及以后还是要靠他多多担待。
想到这里,云喜瞬间觉得冷汗直冒,这样的竞争残酷又阴暗,也实在想不到这种人如此表面。
至于胖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够谈到这么大的订单。云喜想到胖男子之前说拿钱拿权这句话,想必此人定是有钱有权,搞订单的能是什么人物,只能是大老板了,暂且假设此人是厂子里的大老板,可是这有一堆厂区,还在任的大老板估计有好几十个,不大好找。当云喜本以为这条线索已经断了的时候,却发现街边的旧报亭有报道厂子新闻的报纸,这些报纸多半是记者对厂子老板的报道,云喜翻了两张,运气好,倒真翻出一张来,上面的男子体态偏胖,系一新款皮带,带眼处是金色,上半身是白灰条纹衬衫,下半身是灰色西装裤,这是一张厂长坐着与记者交谈的照片。云喜一看,鸡皮疙瘩立刻竖起来,就是他!
报纸上赫然几个大字,“零件厂厂长!”
事到如今,云喜感觉自己像掌握了什么头版头条新闻的小道记者,只是没有什么与人倾吐的必要,没人真正关心一个厂长和一个管事谈恋爱吧,而自己这么努力,只是想查明柿寅和草芳真的没关系。
一圈下来,自己唯一的收获,就是想说服自己,安然享受柿寅和草芳不是一对儿的愉悦。
她曾经的日思夜想,又一次强势的闯进了自己的生活,但这一次,她不再想在幻象中拥抱他,她想切实的拥抱他,感受他宽阔的胸膛和肩膀,将结实的手臂围在自己的腰后,感受他身体的温度,她只想要一个真实,并且尽快,这种失而复得,云喜不想他再被任何人夺走。
找个时间去厂里找他,就和他说。云喜是这么想的。此后,云喜找过柿寅几次,但都没有见到,正当云喜十分心急的时候,她竟然和柿寅在街上偶遇了。
虽然之前已有类似的相遇,但是云喜这次没有害羞与尴尬,而是一心想探明心上人心意的激动和好奇。
柿寅显然也看到了她,他还是那么帅气,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说:“云喜,好久不见。”
语气的冷漠使云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多看他几眼,却心碎地发现他疏离的眼神,他的步子挪动着,似乎更想低头走路。
半个月不见,怎么会生疏成这样?在马路上遇见很让他讨厌吗?
“柿寅,我想问你个问题。”
柿寅摆摆手,好像没有听清:“再见。”
云喜忙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别走,就这一个问题,就一会儿。”
柿寅被拉住衣袖更加烦躁,几乎是甩开了云喜的手,云喜被吓了一跳,向后几个趔趄。
“问。”柿寅低着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云喜强力地忍住眼泪,心痛无比:“你有对象吗?“
“不关你的事。“
“有人说草芳是你的对象。“
“谁。”
“他们说你和草芳是男女朋友,你和草芳在一起,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就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一起的!”云喜几乎是喊出来的。
柿寅也爆发了:“你说的都对行了吧!没完没了了是吧!”
云喜大惊,不敢面对眼前的男人。
柿寅冷静下来,低声说了一句:“就是在一起了。就是男女朋友。我真不知道,这有你什么事。”然后走了。
云喜蹲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头好痛,好痛。
……
回到寝室。
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云喜已经能越来越平静的接受事实了,但是今天柿寅说草芳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好痛。她不明白,之前的事情不是说明草芳和厂长是一对,为什么柿寅却说他和草芳是一对。莫非是,云喜惊醒过来,草芳脚踏两条船,一边傍上能拉大单的厂长,一边和柿寅谈恋爱。
她痛恨,为什么还会有如此贪心的人,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红的眼睛,她决定势必要给这种女人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