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怀里的人儿,含着轻笑,伸手一下一下轻拢她的发丝,轻声安抚她,“你不是...相信我。”
顾疏只是“嗯”了一声,说不清是敷衍还是相信。
时胤闻言半晌没说话,皱着眉头思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只能是将她抱紧些,陪着说话。
“现在都入冬了,我记得你在宫中时就特别喜食橙子,待到来年的春日我亲自种橙树,待橙黄橘绿之时,亲手给你摘,好不好?”
“将来无论战事的胜与败,若我活着,还想和你回归淮镇小住上一阵子,我觉着过寻常人家的日子比当君王舒坦。”
“从前我还想过,等暨儿启蒙,我教他政事,再长大些,点几个顾命大臣辅佐,就把那堆奏折都交给他,我陪你游山玩水去。”
“你还记得么?你初次到太子府上,那时的你,好似浑身长刺,让人觉着太过伶牙利嘴,可你一笑,又是那么明媚,就像午后的暖阳融入心中。我派人去打听过你,你......是不是自从毂王后薨逝后日子过得不好,受了很多欺负啊?”
“陛下怕是没打听出什么吧,知道这事的人本就不多。妾身被按了个由头赶出宫,颠沛流离无依无靠,曾为乞为奴,妾身跟人说我是嫡公主,别人说痴人做梦,有工夫做美梦,还不如手脚利索些快干活,趁早吃饱饭才是正经。
那时总想找个人诉苦,觉着会有一大筐的话要讲,等都过去了,回头发现,有苦有甜,说不完。我跟着说书先生学艺,还在季宅里当千金小姐,踏过小桥流水的江南,我坐在师父肩头看街头杂耍,府里的二哥三哥都围着我转,生怕惹我不高兴......”顾疏说着,说着泪又下来了。
此刻,门外的将士来禀,马车已在门口等候,将军请示陛下何时出发。
“走吧。”顾疏赶忙离开怀抱,用衣袖擦拭眼泪,收拾好自己。
时胤再次把她拉进怀中,给她温厚的臂膀,想要给她的依仗,拍着她的后背,说道:“都过去了......若沉浸在以前走不出来,是不会快乐的,日子往前走,我们往前看,你还有我陪着你,等要进城安置好带你去吃城里最有名的糕点。”
顾疏欣慰一笑,点点头轻嗯一句,没有再说什么。
季子戌没有走远一直站在不远处,等着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想看看顾疏到底是什么反应。
没有任何动静传来,最后也只看到麓王牵着顾妃的手上马车,伉俪情深得很。
这人居然能无动于衷,公道主持不了,好歹是高高在上的顾妃,怎么不给他赏个一官半职,哪怕是赏点钱也好啊,季家疼她还不如疼条狗呢。
路上多有不平,在马车上晃得顾疏睡着了,就趴在时胤的腿上,可爱得很。
看得时胤想起成婚后第一日,要去王宫行礼问安,那时候在马车上,吃不下的塞到他嘴里,一点都不忌惮什么礼节,有趣得很。
现在想来,那时连心中的信任都不知道是何时交出去的,若是她在吃食里下毒,他可逃不了。
起初明明就是讨厌她的,这个姑娘在他和父王母后面前就是两副面孔,她在父王母后跟前八面玲珑,看得他目瞪口呆,特别是把母后哄得十分欢喜,在他面前与其他姑娘不同,十分大胆,什么话都敢说,哪家的姑娘像她这般不害臊。
当年曾有幸偶然撞见,她在一群世家女面前,叉着腰气势十足地耀武扬威。
“我就是喜欢太子殿下,你们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