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室的字辈,在太宗时才算定下来,乃是:“上有天祐,以安万方。”
皇帝是天字辈,皇子们是祐字辈,皇孙乃是以字辈。
杜安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问了一句:“可是十皇子?”
刘祐真说道:“正是在下。听闻先生高论,震耳欲聋。区区想请先生出山,虽然我而今还没有出宫开府。请先生放下,在下所有一切,愿与先生共之。”
杜安心中暗道:“一个麻烦没有过去。另外一个麻烦又来了。这个麻烦又怎么解决?”
杜安见识过不知道多少鬼蜮伎俩,更是明白,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奢侈,就是有人无条件信任你。所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杜安敢肯定,刘祐真不是自己知己。他不是诸葛亮,刘祐真也不是刘备。
听得多好听,恨不得天下与之共。但是杜安很明白,这种承诺将来,大抵是实现不了的。甚至还反目成仇。就好像大魏打天下的时候,河中郡王侯小叔是太祖结拜兄弟。东莱郡王彭义斌是太祖的结拜兄弟,是太祖爱结拜,不是,这不过一种拉拢的方式。在太祖时,这两家在大魏之中的地位,就是股东地位,然后被两代董事长给卸磨杀驴了。
而今的十皇子刘祐真,就好像一个创业公司,但是同赛道之中排名最后的。再往下就是三个还没有成年的皇子。就不说,刘祐真能不能夺嫡成功。
就算是夺嫡成功了,功高不赏,且看历朝历代,那些皇帝说过天下与之共的功臣,都是什么下场。更不要说,其中有太多明刀暗箭。
杜安都觉得,即便刘祐真能夺嫡成功,他也未必能活到那一天。
自然敬谢不敏。
杜安立即起身行礼说道:“草民多谢陛下厚爱,愧不敢当。乡野之民,志在田园,不敢受命,还请殿下见谅。”
刘祐真连忙说道:“杜先生,何必谦虚。你的才能,在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再者,正如杜先生所言,这大魏天下,不只是我刘家,也是晋阳元从无数先辈打下来。故茂陵侯忠义千秋。难道杜先生就忍心爵位在先生手中失去?”
不得不承认刘祐真说到点子上了。
杜安何尝不愿意杜家复爵,只是风险与收益要衡量。
首先,如果正如他所料,大魏分崩离析。大魏的爵位不值钱。如果大魏没有分崩离析。而是文官当政。大魏的爵位也不值钱,其含金量远远没有之前数朝高。
其次,跟随刘祐真就能复爵了?不过是空头支票而已。
杜安说道:“在下草字隐之,乃是家母临终所赠,就是因为朝廷上风波恶,只希望我隐于乡野。平安喜乐。”
刘祐真看怎么也说不动杜安,说道:“那杜家十几的血海深仇就不报了?”
杜安顿时呼吸一顿,目光冷冷地看着刘祐真,顿时给刘祐真带来很大的压力。杜安说道:“杜家一门十几口,乃是战场上为国效死,只有国恨没有私仇。殿下如此说,就是说这里面有问题了。”
其实姑姑与母亲一直觉得,碎叶之役大败是有问题的。但是杜安细细问过。但这两个女人的感觉,仅仅是女人的直觉了。因为武宗一统二十三年,忽必烈病故。皇孙铁穆尔继位。武宗以为可乘之,于是开启了从一统二十四年一直到一统三十一年的北伐。
战场虽然有所挫折,但大部分都是苦战得胜。上都之战是其中最艰难一战,围绕着上都城,双方合兵数十万。鏖战两年,蒙古大败之后,损兵折将,甚至铁穆尔也在不久后死去,至于是战死而是被下面人所杀,到了战后也不是太清楚的。
在此之后,战局就好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甚至几十上百大魏铁骑,追着蒙古千骑乱跑,一句话,蒙古人已经丧胆。
虽然在此之后,有军中大将病故,太子与武宗先后驾崩等事情,但是对军中影响不大。何以西域精锐数万骑,出塞打区区一个碎叶。
甚至碎叶这个名字,还是临战之前,用的唐代地名。
谁也没有想过会败,即便有一些挫折,谁也没有想到败得如此之惨。
所以,母亲与姑姑一直说,这一战有问题。而杜安也细细研究过,但是他找到各方面的资料,只能说一个问题。那就是骄兵必败。
而今听来,似乎真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