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徽握着顺手捡的木头,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混在山贼之中。这群山贼的老大贺善刚指挥他们截住了路过的一队马车,此时双方对峙,各占据了山谷的一侧,局势紧张。
许清徽细细审视,在对面那队人中找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她父亲的亲卫乔岳、乔松二兄弟。看来应当没有找错,许清徽松了半口气。
这队车马正是许清徽来此的原因。
清川府遭受洪灾,部分地区爆发瘟疫,她身在外地的二叔听闻消息后,筹集大量物资前来援助。此批物资不仅有粮食还有药材,对于正逢大灾的清川府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清川与外界为一绵延不绝的山脉所隔,山脉为山贼所占据,路过此处之人时常惨遭劫掠。
为防不测,许父提前派出亲卫至外地协助许家二叔护送物资,并约定于今日越过山脉、进入清川,同时令许清徽兄长带人在必经之路接应。
许清徽并未经历过这类事情,心生好奇。但家人坚决不允许她同行,混入兄长接应的队伍后也被认出。许清徽索性根据早先得到的消息,只身潜到这个路口等候。刚好一身形同她相仿的山贼路过,她打晕了对方换上其衣衫,混入了山贼之中。
只是,许清徽皱起了眉,物资一共才装了六辆马车,护送物资之人也才七人,更重要的是,她二叔及兄长皆不在此。可对面之人所着皆为许家亲卫服饰,乔岳、乔松二兄弟也在其中,说明这确实是许家运送物资的队伍。莫非二叔他们兵分几路进城?可她先前听父亲对兄长所言,分明只有一队物资。莫非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或者还有什么她不知晓的信息?
许清徽敛起心神,事到如今,只能随机应变了。
七人之中站在最前方的是一清俊男子,许清徽猜测,这便是他们这队人中为首之人了。其人清俊疏朗,同样的亲卫服饰他穿起来,却自成气度,使人感觉衣服仿佛都俊挺了起来。许清徽偷偷瞄了一眼山贼老大,只见老大浑身腱子肉,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相较之下,对面的为首的男子显得十分瘦弱,可其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甚至盖过了山贼,仿佛他此时不是在被打劫,而是在看杂耍表演。
“临危不乱,”许清徽心想,“是个人才,难怪二叔会托其护送物资。”
山贼老大贺善将大刀往肩上一抗,声如洪钟:“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对方也毫不示弱:“你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你知道我们老爷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这群宵小,识相的还不速速把路让开!”
贺善一声嗤笑:“来,你说,吓死爷爷。”
“我们公子乃是清川金氏,金元宝少爷!”
许清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么俊朗的人,却取了一个如此接地气的名字,实在妙哉。
有此想法的不止许清徽一人,对方报出名号后,山贼笑倒一片。甚至许清徽瞄见乔岳二人脸也抽搐了一下。
可下一瞬间许清徽的笑意突然止住,她突然想起来,清川金氏确实有个小少爷叫金元宝,可是那人她此前见过,是个白白胖胖的半大小孩,才过不到一载,不可能突然变成一个如此清俊的公子。
此事确实不对劲,如此自报名号,不是等于告诉山贼“我很有钱,快来劫我”吗,此人只怕是借用许家物资,打着金氏的旗号,别有目的。许清徽将目光投到了对面那男子身上,他究竟是什么人?确不想突然撞上了对面那人的目光,其人的目光极淡,许清徽却感觉只此一眼,自己所想已被看透了。
可显然山贼并不知晓这些,仍旧信了对方的话。
山贼群中一个身材精瘦短小、满眼精明的矮子山贼凑到老大贺善边上,压低了声音说到:“贺爷,这是头肥羊,可宰。”说着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贺善本只打算截下这批货物,人就放走的,听见矮子的话转变了念头,对众山贼喝道:“兄弟们,把他们给老子绑了,带回寨子!”
场面瞬间激烈混乱了起来,双方扭打成一片,没人注意到嘈杂的打斗声中隐约响起了轰隆的闷雷声。
许是山贼人多势众的缘故,“金元宝”几人没片刻便被制服了,众山贼卸了他们的兵器,将其反手押了起来。六车货物也已易手,被山贼看守。众山贼看着车上满满的粮食与药材,喜形于色。
“贺爷,这回咱们可发了!”不少山贼趁机偷偷将货物往身上藏,怀里揣得满满当当。
随着冲突声减小,闷雷声更加清晰起来,贺善停下动作,仔细听了下空中传来的声音,先前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地也在轻微震动。
贺善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大变:
“不好,是山洪,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