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早上,八点半刚过,唐家人已经吃完了新年的第一顿饭——饺子,并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唐孝悌兄弟三个和穿戴一新的媳妇和孩子们,跟往年一样,要去村里德高望众的长辈,以及门中的叔伯那里,给他们拜年。唐老爷子、唐奶奶和林浩辉三位老人,也都换上了新衣服,留在家里坐阵,等本家的兄弟子侄还有村里关系要好的乡亲们,到自己家里串门。一群儿孙媳妇们,在唐奶奶的摧促下,很快便出了门,在人群中,始终没看到唐晓光和唐青梅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人到底去哪儿了呢?原来,昨晚疯玩到零晨的唐青梅和唐晓光兄妹俩,一直到现在还没起床呢!两个小家伙盖着厚实软和的新棉被,躺在唐奶奶烧的热热的大炕上,紧挨在一起睡的正香哩。
原本杨雪和林雨两个,见公公婆婆起床后,早早都从各自的房间里,拿来了孩子们的新衣服和新鞋子,想叫两个小家伙起床,给他们好好收拾一下,打扮的精神好看一点,没想到却让老太太给挡了。老人家心疼孙子孙女,觉得孩子三十睡的晚,想让他俩多睡一会。见媳妇叫他们起床,便开口劝起了两人。
“杨雪,小雨,晓光和青梅昨天睡的晚,你们别叫孩子。大过年的又没什么要紧的事,难得孩子们聚到一起,随他们去吧!你们将新衣服套到棉袄和棉裤上面,新鞋放到柜台上,等孩子们醒了,我给他们两个穿。”两人见婆婆发了话,只好做罢,只能任两个‘小懒猪’继续睡大觉!
唐青梅在新年的第一天,难得放任了自己一回,她关闭了灵识,也没有让身体自主修炼,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美美的睡了一觉。睡到自然醒时,睁眼一看,外面早已天色大亮,时间肯定不早了。让小丫头奇怪的是,家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连这几天最爱闹腾的唐晓辉小朋友都没有声响,整个家里都静悄悄的。人都去哪了?唐青梅正想用灵识探查一下,突然传来了爷爷的声音。
“老婆子,晓光和青梅还不叫起吗?都已经快九点半了,再不叫醒的话,可别饿坏了两个小家伙。”
“嗯!时间是不早了,我这就叫宝贝们起来,不然一会家里来了拜年的也不好看。嗨!我说老头子,你说希奇不希奇,晓光和青梅兄妹两个,从小不在一起长,从上次见面到现在,都过去有四年了,这次见面后,两人却一点都不认生,亲的不得了,整天待在一起,叽叽咕咕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我看了心里都感到高兴!”
“你说的叫个啥希奇,两个小东西都是咱老唐家的血脉,骨头可亲着呢!他们如此亲近,这叫血脉天性,你活了大半辈子,连这些个道理都搞不清楚,只知道混混沌沌的过日子!快去叫两个孩子起来,给他们下些饺子吃,免得饿坏了。”
唐老爷子对老伴的问题,自己也找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更不会想到,因为孙女带着前世记忆的缘故,对唐晓光成人后的‘高冷’样子印象深刻,所以这几天故意逗只有十岁,还是小正太模样的四哥和自己说话,从而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老爷子只能用自己的朴素观点,给唐奶奶做了解释。紧接着,又摧着老伴叫孙子孙女起床,生怕饿着他们两个。
“唐老哥,嫂子心里高兴,嘴上才这样说,她心思通透,是个最明事理的贤惠人。说起来老哥哥真是个有福气的,儿女孝顺,孙辈们又健康聪慧,尤其是青梅和晓光两个天资过人,将来必有大出息。人生能如此、可谓圆满矣,真是让兄弟羡慕啊!”
唐青梅在爷爷第一次摧奶奶叫自己和四哥起床时,已经看到了放在炕头的新衣服,手脚麻利的穿了起来,这时又听到了林爷爷说话的声音。她将自己收拾妥当,推了身边的唐晓光一把,把他叫醒,让他快点起来。随后,她从炕沿上溜下了地,拿过放在柜台上的新棉鞋,坐在小凳子上穿了起来。
堂屋里,唐老爷子老两口听了林浩辉的话后,立马就心疼起了林兄弟。大过年的,别人家都能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只有林兄弟的家人,多少年了却渺无音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团聚呢!想到这些后,两位善良的老人,忙劝起了林浩辉。
“林老弟,去年县城的广播里不是说过,京城里的四个坏人,已经被政府抓起来了。咱们这儿离京城远,收到消息也就慢,保不准过完年,就有好消息传过来。你可别多思多想,好好保重身体才要紧。”
“林兄弟,你老哥说的在理,你可得放宽心思,有啥事情别闷在心里,往后上头政策会越来越好,总归是有盼头的。”
“唐老哥,老嫂子,你们两个放心,以前那么困难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自从遇到你们一家,得你们帮助,生活和心情都特别舒畅,跟和我一起下放的老伙计们比,我就像泡在了蜜罐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知足的很,不会想不开的。”
两位老人家听了林浩辉的话这才放心,嘴里不住声的说:“你能想的开就好!”
唐青梅边系鞋带,边听三位老人说话,很为自己爷爷的政治敏感性感到骄傲。现在已经是一九七七年二月中旬了,根据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像林爷爷这些被下放的老干部,最早今年上半年,最晚到明年年底,基本上都会平反,返回原本的工作岗位。林爷爷能待在自己家的时间,确实已经不多了,或许半年,或许只有一两个月时间。想到这里,唐青梅心里难免有些不舍起来,不过,她毕竟拥有着成人的思维,最终抛弃了这些有点‘幼稚’的想法,为即将到来的,林爷爷的平反以及他和亲人的团聚感到高兴。系好鞋带后,唐青梅跑出了房间,跟堂屋里正聊天的爷爷奶奶们打起了招呼。
“爷爷奶奶,林爷爷,我起来晚了。您们是不是都吃完早饭啦,家里其他人呢?”唐青梅不等几位老人开口,走到唐奶奶身边,挨着她的腿,摇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似的抱怨起来。
“奶奶,您怎么不早点叫我和晓光哥起床呀,初一早上睡懒觉,不但会让大家笑话,而且还赶不上给小爷爷和叔伯们拜年,真是丟死人啦!”
“哟!你个小丫头还嫌丢人,是谁昨晚贪玩,晚上不睡觉,早上起不来的?现在倒怨上了我。你看看柜台上的闹钟,已经九点半了,可不敢再耽搁,奶奶给脸盆里倒些热水,你快去叫晓光哥哥起来,两人赶紧洗脸,灶上留了火,我去灶房给你们下饺子。”
唐奶奶用指头在唐青梅额头指了一下,打趣了孙女两句,忙活着给孙女倒了洗脸水,便急匆匆向灶房走去。小丫头径奶奶这一说,一下子红了脸,很不好意思的朝奶奶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惹的两位老爷子“哈哈”的笑了起来。
想起爷爷奶奶刚才劝林爷爷的话,唐青梅来了个顺杆爬,假借自己做梦劝起了老爷子。
“林爷爷,爷爷和奶奶刚劝您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觉得这一天已经不远了。昨天晚上,我还梦到您回京城了呢!和一群人坐在一起吃饭,有位非常慈祥的奶奶,就坐在您身边,不停的给您夹菜,我想肯定就是林奶奶啦!您不知道,青梅宝贝经常都不做梦,但是不管梦到什么,许多都会变成真的,所以我才觉得,您们一家团圆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林浩辉听了唐青梅的话后,心里既感动又有些好笑。老嫂子为人比较迷信,没想到耳濡目染,竟把宝贝孙女也影响了,虽然孩子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终究不是好事。以后,自己要好好将小丫头的思想扭转过来。林浩辉抚摸着唐青梅的头顶,笑着说了道:“你个小人精,怎么满嘴的迷信思想!”
“林爷爷,您怎么能不相信我呢?真是太让人伤心啦!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一下我爷爷,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小丫头见林爷爷不信自己,很不高兴的为自己找了个强有力的证人。
爷孙俩正说着话,唐晓光揉着眼睛,从房里走了出来,向两位老爷子问起了好。
“爷爷,林爷爷,早上好!咦?刚还听到奶奶的声音,怎么一会就不见了?”唐晓光一开口,一下子便将刚才,唐青梅找爷爷做证的事情岔了过去,这让担心暴露孙女,不知道该怎么向林浩辉解释的唐老爷子不由松了口气。
等唐晓光和妹妹洗完脸,唐奶奶煮的饺子就端了上来,兄妹两个吃完饺子,手拉手跑出家门,找自家拜年的大部队去了。
走亲戚待客,春节在迎来送往中,很快便到了初五,匆匆忙忙间又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