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欢长安两人行至莲河边,已有许多人在河边放起了花灯。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河面的波光,亮闪闪的,流传千翻,凤箫声动,如一夜鱼龙之舞。
江奕欢蹲下身,将花灯放入水中。花灯沾至水面,漾起一圈一圈涟漪。水光推着莲花往水深处荡去,划过一道水线,缓缓分散,一环一圈,一圈一轮回。
“许个愿吧。”江奕欢垂眸,望向身侧的长安,灯光映射,他的眼睫在他脸上散下一层阴影,甚是好看。
长安微微一笑,轻撩裙摆,蹲下,双手交叉放至面前,闭眼。
爹,娘,女儿想你们了。你们在哪儿啊。
睁开眼,看着花灯随水相送离去。一盏一盏的莲光,承载了多少时光流转不跌历经千载的梦。
长安站起身。眼睛微湿,长睫挂上丝丝凉意。
江奕欢低头,正好看到她眼中点点,莲池中的光,楼筑中的光,烟火中的细碎,照进她眼中,星光点点,点点闪烁。
江奕欢心头微微一震,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手伸至她肩头,又放下,垂至身侧,紧握成拳。
长街长,烟花繁,新的一轮烟花表演开始了。
“想看清楚些吗?”江奕欢看着那刹那芳火,任由其在眼中绽放,坠落,轻轻地说着,似喃喃自语。
长安敛回心神,揉揉发酸的眼睛,扬起笑脸。
“想!”
江奕欢看着这个倔强的姑娘,心神微动,竟有些发酸。
他轻叹口气,轻轻揽过长安纤细的腰肢,手臂收紧,带着她,飞身上房。
待长安在屋檐站稳,江奕欢便收回手,转头看了看那正在看烟火的女子,勾起唇角,躺下,将霁月抱到胸前。
夜风吹拂,吹皱了心肠。在这烟火清凉时候,你在看烟花,我在看你。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十五夜观灯》),长安看着这世间至美的烟火,走到江奕欢身边,隔了些距离,躺下。
“江师兄,你为何要来长安城?”
“奉命下山查办门中之事。”
“那江师兄在剑心门习法多久了?”
“自小便在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着聊着,身边便没了声。江奕欢转头,见身边的姑娘已然熟睡,安静的睡颜,丝毫看不出她平日里的温暖与俏皮,只剩下嘴角淡淡的笑意。
情不自禁的,凑过去了些,抬手替她撩开额前的碎发,轻轻地,用指尖划过她的脸庞,生怕把她弄醒了。
屋上的青瓦硌得人实在难受,长安在睡梦中稍稍挪了挪被硌得发疼的脑袋。
怎的怎么挪都不舒服。
忽然有人轻轻抬起了她的脑袋,给她垫了个柔软。
嗯,舒服多了。
江奕欢看着被长安枕着的手臂,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莫名其妙地就……把手伸过去了。
正想着,许是夜风凉了,长安转了个身,缩到江奕欢怀里,手臂也顺势一搭,环在了他腰间。
就这一刹那,江奕欢浑身一僵,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如雷。
好一会儿,他平静下来,犹豫许久,终是轻轻将手伸到长安脸侧,捋了捋她有些乱的头发,便没再动了。
烟火的繁华随着黎明的光晕消散而去,江奕欢睁开眼,看了看怀里的人,轻轻地笑了,心情莫名有些愉悦,眸中星星点点,若怀月之皎。
他轻手将长安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抬起,动了动发酸的手臂,坐了起来,又想了想,脱下外衣,盖在长安身上,将她裹住,而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搂进怀中,飞身下檐。
待长安醒来,太阳已然高升在空。一缕缕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幔映到她脸上,窗外的清风卷入,好不凉爽。
长安心情大好,揉揉眼,坐了起来,翻身下床,见身上盖着件月白的外裳,做工精细。长安拍了拍发昏的脑袋,一再确认这是江奕欢的,随即抬眼,却不见他的踪影,唯余桌上一方百帕,上写:
“承蒙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来日必报。”
落款是江奕欢。
长安看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空落落的。
真是的,不声不响就走了,哼。
她行至窗前,看着阳光照射下房屋拉长的影子,嘟起嘴,喃喃道:
“江奕欢,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我叫长安。”
屋檐处一声微响,有人脚尖点在檐角,双手抱剑,将长安的神色尽收眼底,又听见她近乎不满的话语,不由地轻笑出声,明眸点星,皓齿积雪,酒窝浅浅。
看了一会儿,那人便转身离去,嘴角仍噙着一抹笑。
长安啊……这名字……甚合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