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用瓦片磨绳子是真的慢,毕竟瓦片边缘也不是很锐利,像是被风雨磨平了不少,怕是连钝刀都比不过。宋离尘简直要睡着了,只剩宋长奚一个人还一个劲儿的聒噪,“江兄啊,好歹你也算是当地人,这,能不能凭着这蛛丝马迹来判断判断这是哪儿啊?”
“这位公子,你这是难为我了,”江北尴尬的笑笑,“我也不清楚。”
“嘘——”宋离尘好似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吓得连瞌睡也不敢打了,忙示意他们两个噤声,“你们听,你们听到有什么声音没?”
二人竖了耳朵听,确实是有些许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北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将手上的瓦片也收了起来,压低了声音,“不要说话,同其他人一样装作昏迷。快。”
宋离尘依言闭上了眼睛,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就是破旧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依稀有脚步声,人不多,大概三四个左右,一个年老但不年迈的声音响起,“确定都是外地人吗?”
“是。”
那年老的声音似乎带了几分笑意,“好,好得很,以后这几日先不用抓人了,先抛尸,我让你们抛几具尸体,你们就抛几具,让你们抛在哪条街上,你们就抛在哪条街上,听明白了吗?”
“可是,先生,您这么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您不怕官府调查吗?听说朝廷已经遣了钦差过来。”宋离尘眼睛眯了一条缝去看说话人,只看得个轮廓,是穿了黑色衣服,旁边的那个老先生倒是连轮廓也没有看清。
“这些都是外地人,官府想弄明白其身份就得花上好一番功夫,况且,就是查也无从查起,我要的,是官府的重视。仅此而已。至于那钦差,老夫还没放在眼里。”那老先生摆了摆手,“现在太阳都升起来了,不宜活动,就明天吧,明天,演武大街抛两具尸体。记着,一定要早,不能给人瞧了去。”
“是,我们知道。”
几个人说完话就出去了,连带着把门也锁结实了。好像那老先生就是为了来巡视一番。听得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宋长奚才长舒了一口气,“呼——”
“这些是什么人,准备干嘛啊这是?”宋离尘甚是不解,“抓那么多外地人,杀了抛尸,他们究竟谋什么?”
宋长奚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阿离,你还记不记得,雅居客栈那家伙计的话?”
“那伙计那么能侃,你说的哪一句?”
“就是导致他们成为黑店的原因的那个客人。”宋长奚补充道,宋长奚这一提醒,宋离尘像是醍醐灌顶了一般,“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伙计说那位客人他是途经此地的商客,也就是说,他也是个外地人,最后也同样是被抛了尸的!”
“对!”
“所以你是在怀疑距西之前发生的命案,都与这伙人有关吗?”宋离尘问,“可,他到底图的什么呀?也不为财……”
为什么宋离尘会这么肯定,不是为财,当然不可能是为财!试想,若是将绑来的这些人做人质,告知他们的家人,哪家随随便便敲诈点儿,这么多人,那也一定是笔可观的钱财,但是把他们杀了抛尸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就相当于一个绑匪把你绑了,还没问你家里人开价,就直接撕票了,那么这个绑匪一定不是为财。
“哎哎哎,二位说的什么呀,能否让江某也听一听啊?”江北笑着继续用瓦片磨绳子,“什么外地人,什么抛尸啊?”
江北一说话,宋离尘就觉得之前推断的都得推翻,“可是,江兄不是本地人吗?怎么也会被抓?”
宋长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听到江北说,“我是在潇湘长大的。”
“江兄此言何意?”
江北这才完完本本的说道,“在下户籍是距西人氏不假,但少时家中变故,便打小在潇湘的旁亲家中长大,昨日才来到距西,打算参加今年秋围。故而,并算不得距西本地人。”
他这样一说,二人便全都明了了,就连昨日见他时为何行色匆匆,刚刚宋长奚问他是否能依据蛛丝马迹推断这是哪儿,他说不能,都解释通了。
秋围级别的考试自然是要回到户籍所在地参加的。
“开了!开了!”江北笑道,“绳子解开了!”
宋离尘这才发现原来手腕已经被勒得黑紫,忙解了脚腕的绳子,又跑去给江北解绳子。几人都自由之后便商量着怎么逃跑,可寻找了一圈才发现并无出路,除了那个看着破破烂烂但实际上还挺结实的门,整个房间没有任何洞口或是窗口可以出去。
江北还探了探其余的人的鼻息,“还活着,估计是蒙汗药或是迷魂药什么的,药劲儿还没过。”
宋离尘又颓败的坐到了那根柱子旁,倚着柱子叹息,“唉呀,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要等明早上被抛尸么?”
“担心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未必轮得到你呀哈哈。”
宋离尘“……”你丫的宋长奚您能不能闭嘴?闭上您的乌鸦嘴吧,求您了。“你少说两句话,会变成哑巴吗?”
“那我多说两句,会变成话唠吗?”
“你还敢顶嘴?宋长奚你是不是讨打?”宋离尘作势就要打宋长奚,宋长奚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我才是长辈,你这才叫顶嘴,怎么,说不过就要打人啦?”
“二位,二位,”江北试图稳住这俩人“二位,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宋离尘立马一本正经起来,看的宋长奚是肃然起敬,“江兄不妨说来听听。”
“额,”江北被二人肃然的目光弄得颇为不好意思,又,深深为二人面部表情转换的速度之快感到折服,他犹豫了一会儿,“依照那人所言,明天是要带两个人走的,带两个人应该按道理来讲,是不需要很多人来的,可能只有三两个人,而这儿有十多个人,我们可以出其不意……”
“但是他们明早要抛的是尸体,谁知道人什么时候杀,在外头还是在这儿杀呀?”
“哎,对了姑娘,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江北对宋离尘竖了个大拇指,“正是因为如此,我们今天就打起精神,撑到明早!如何?”
“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撑吧,宋离尘心想,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宋长奚点了点头“为今之计,唯有此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