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宋长奚拖着出了天牢的，施华王那痛苦的表情叫她记了很久。

怎么去形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内心的悲伤呢？

心死热血凉。

“宋长奚，你说，施华王，他是不是冤枉的。”宋离尘被带回无凉宫呆了半天都没有缓过来。捧着踏雪添的热茶，只觉得心中惶惶不安。

“他不冤。”宋长奚说的平静而又一针见血，“他也承认了，藩王养兵。足以诛了九族，皇兄待他已经算是仁厚了，阿离，你就别放心上了。”

踏雪忽然小声说道，“公主，长奚王……皇后娘娘来了。”

宋离尘微微疑惑，母后来做什么？心下想着，便见昭徳皇后从容的走了进来。明黄华服曳着长长的衣摆——昭徳皇后每次穿这样的衣服宋离尘都要吐槽的：那么长的衣摆，她走过的路，宫人都不用去扫了。

衣摆尾处金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其实这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鸾尾。但是宋离尘这人，穿衣是远不如昭徳皇后讲究的。

昭徳皇后眉心贴了朵金色的花钿，和头上凤冠配套的金步摇，晃着穗子，显得落落款款。

“阿离，”昭徳皇后说话温温柔柔的，总是带着两分笑意，又才看见还有宋长奚，“长奚也在啊……”

“儿臣见过母后。”

“见过皇嫂。”

宋长奚和宋离尘的礼数还没到位，就被昭徳皇后赶紧招呼起来，“自家人，行什么礼，又不是在朝堂之上。”

“皇嫂此言差矣，礼不可废嘛。”宋长奚哈哈笑着忍住了打开折扇装*的念头，“皇嫂请坐。”

“阿离，你们也坐。”昭徳皇后笑着坐下，忙制止了要添茶的踏雪，“阿离，你这里的茶总是甜的腻牙，母后不喝。倒是你，天天喝这么甜腻腻的，也不仔细你的牙。”

宋离尘尴尬的吐舌头，“母后你好不容易来无凉宫一趟，可别说就是为了训我。”

“当然不是，”昭徳皇后道，“母后是来告诉你，过几日，去庙里还愿一事的。”

“这点小事还要劳烦母后大人亲自跑一趟？”千黎公主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母后该不会是想要阿离同您一起去吧？”

“阿离，母后发现你真是越来越聪明啦！”昭徳皇后感叹着夸赞宋离尘，“母后正有此意。”

“……”宋离尘要哭了。听那些光头……呸呸呸，嘴下积德。听那些和尚闭着眼睛念南无阿弥陀佛，她简直可以当场去世好吗？这不是最磨人的，最磨人的是静心打坐，一坐一上午，一坐一下午。宋离尘不是出家之人，定力没那么好，她坐不住的。

在学堂的时候，半个时辰的一堂课她就坐不住。更遑论这打坐清修呢……要她老命啊！

宋离尘看了一眼宋长奚求救，宋长奚果然是开口了，“皇嫂啊，那个阿离她，还有功课呢……皇兄说要考查的。”

“功课……”昭徳皇后思考了一下，“那不是正合你意嘛，阿离，反正你也不想让你父皇考查。正好跟母后一起，你还能躲一下。”

“……”宋长奚看了宋离尘一眼又道，“这个……皇嫂，这不太好吧，万一，万一皇兄他，突然想考查阿离了，那该如何。”

“不会的，阿离你放心。”昭徳皇后拍了拍宋离尘的手，“难不成你父皇还要跑去招提寺考查你不成。”

“……”宋长奚这下是真的爱莫能助了，“皇嫂，那个，敢问皇嫂，去招提寺，都做些什么呀？”

“还愿啊。”

宋离尘实在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妈，不是……那个母后啊，您先前在招提寺许了什么愿，现在要去还愿？”

昭徳皇后几乎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还不是给你求姻缘，都多大个人了，你父皇和我天天愁的不行，怕你寻不着好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