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x，喜欢喊她小鬼。小鬼？像妈妈的感觉，有宠爱的味道。

他的帅气是公认的，他的成熟魅力更是可以在每个瞬间都淋漓尽致的体现。据说，他是个很会讨女人喜欢的男人，还听说，他有若干个关系非同一般的女朋友，身边莺莺燕燕朵朵桃花不断。更离谱的是，他其实有个很温馨幸福的家，有一对可爱的儿女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爱他的妻子。确定是幸福标配无疑。

第一次见面就知道，男人这个物种没有纯粹的无缘无故的关怀。于是第一次正式采访，顾念奚一袭黑色风衣裙坐下，侧对着他，甚至懒得去探索他的眼神。

“你的裙摆，像极了一朵黑夜盛开的花。”

“是吗？谢谢领导夸奖！我们还是说正题吧，我想跟您谈谈明天的宣传专版。”顾念奚头也没抬，中长的卷发，披在肩上，把一半侧脸遮去大半。

“看来顾记者是认为，我们宣传部的策划和创意，不够合格？”

“领导的安排当然很好，如果您想要的是一本正经的商业性硬稿的话。不过，如果我是您，我就会换一张更朴素的照片，换个更接地气的角度……”顾念奚一边说着，一边在对方递上来的宣传文案上圈划出几个地方。

“我想，假如明天可以亲自到现场采一下，效果会更好，毕竟我需要对自己写的每一句话负责，您同意吗？”

“当然！”x拿起钢笔，在方案上大笔一签。“就按你说的来安排。”

这种年近四十的男人，似乎是天生的捕猎好手，不需多言，甚至无需确认过眼神，他从余光里便能知晓顾念奚的一身伤痛，还有裹挟着的一颗将要窒息的心。

三两次来往后，x开始频繁单独约见顾念奚，并且毫不避讳，没有打着任何工作的名义，纯粹是以朋友间的邀约。顾念奚默认应允，自诩“像我这种遍体鳞伤的女人，还有什么能伤的了我？”

一个简单而安静的西餐厅里，只有少量客人。玻璃窗边镶嵌闪光的棱柱，窗外的露天座位被两棵法式梧桐点缀。整个餐厅泛着橘色灯光，柔和的萨克斯曲蔓延。

其实，认识没有多久，顾念奚与他对面而坐，借着灯光仔细打量。x手指修长指甲干净，双目有神，目光里带着几不可察的狡猾，眼睛下的卧蚕徒增着温柔，鼻子高挺，嘴巴是很标准型的，干净而俊朗的脸……目测身高182，算是高挑健壮。单从外形而言属于完美男人。他爱好游泳，有着相当棒的篮球技术，综合评价---标准的中年不油腻男。

灯光弥漫，曲风变幻。

他们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整顿饭愉悦而轻松。x会自然地拿着筷子吃比萨，还会端起碗来喝汤羹，他是率真的，不用丝毫掩饰。第一次发现，如此细腻观察下，居然可以把一个人看穿。

“你这么看着我的吃相，是很有兴趣研究一下中年人吗？只要你愿意，我的业余时间都可以归你顾大记者所有。”

“听您这么说，难道还要写封卖身契给我不成？”她笑着说。对于这种玩儿暧昧的伎俩，顾念奚毫不退缩，反而以进为退。没想到在这个异乡，面对她这个异类，居然有人愿意如此配合自己，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就算配合着演戏也好。

可他当真极其仔细地掏出纸和笔写了起来，

本人x，男，？岁，身高183cm，证件号码，******197*****6456，自*年*月*日20：22起，归顾念奚所有。

此合约自签订之日起执行。

标注：此合约是本人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自愿而立。

签约人：

最后用钢笔在签约人后面，规规正正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x。

顾念奚笑的很尽兴，并假装小心翼翼地把那封契约放到钱包里，保存着。在这个大她十来岁的大男人面前，她是被允许这样没心没肺的笑，开心地笑了好久。也可以肆无忌惮的装，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装的多洒脱，这位见惯了各种表演的中年大叔都不会拆穿。

有时候，某种契合的感觉只是瞬间的凝结，不用找任何堂而皇之的理由。

她不懂他如何看待自己，也不懂在他的眼中如何处理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只是淡淡地又狠狠地希望，摆脱过去，惩罚过去，也许就该用这种最恶毒的堕落。而面前既然有人策划好了现成的剧本，她只需一切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小鬼，我觉得你跟别的女生不同，不仅仅因为你掩藏起来的单纯，更是因为每次一起参加活动你的一股拼劲。还有在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你悄悄参与募捐，有爱心。虽然你身上有着一种莫名的忧郁却，不过，也是你的朝气。”

“多谢领导关注和夸奖，你不用这样说我，我其实不想你想的那么单纯，你的关系这么广，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结过婚的。”

“哈哈，是吗？你以为把头发染个颜色，烫成大波浪，就足够伪装成已婚了？既然你说是，我不拆穿你就行。”

顾念奚回想，x从没有想过非要怎样讨好自己。因为，他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甚至也许，他管所有那些天真到愚蠢的女孩子们都叫“小鬼”。

接下来的整个夏天，便像认识很久一样，x常常会在下班之后或者工作之余，在顾念奚一个人孤单的时候恰如其分的出现。

两个人的ktv，他深情献唱：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她听。

他让她点歌，她点上一首《缠绵》，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屏幕，听完整首原唱。

知道她喜欢听歌，他就带着她去参加朋友酒吧的现场唱演。有时候也去跟他的好朋友的聚餐，或者是邀约看一场两个人的电影。他不露声色地用自己的手段和一切喧嚣，慢慢打开她竭力隐藏的孤单和沉默。

午夜的他乡大街，可以坐着他的自行车兜兜风。冷眼观察这个异常冷清的云城的夜，或者找上个安静的地方喝点东西，再踱着碎步有一搭没一搭说上几句话，最后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小鬼呀，你可是第一个让我愿意放下身份，骑着单车载着跑的女孩儿。也是第一个让我从网上开溜出来，陪着女人你逛大街的人，还有哦，能让我愿意亲自下厨做面的人，不多，你算一个。一日三餐，我总是会想到你，担心这个小鬼不知道有没有混到嘴里一口饭，怎么办？”昏黄的街灯下，x侧身伫立，自然而然地说。

短短几天之内，顾念奚荣获了好几项“第一”，也更加设身处地地理解x“招人喜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