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们都把剪子带到身上,我去跟信爷们说一声,马上就回去。”
??“这么晚了,还有车吗?”
??“有到沙市的,我们就先落沙市,把小爷和姑爷也叫上,不管大大怎么为人,我们作为子女,理当尽孝。”
??“我们和你一起去,不管怎样,常德我们是回来不成了,你把值钱一点的东西都带上吧!”
??“我们家最值钱的就是电饭煲和高压锅。”
??“你回去收拾一下,能带走的尽量带走。”
??“好,我们在市场碰头。”
??刘蓉回到出租屋收拾好东西,和刘芙、余毅一道来到了市场上,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刘蓉把刘忠的死讯告诉给了刘信等人,刘信兄弟三人以生意忙为借口,都表示不去参加刘忠的葬礼。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刘蓉姐妹俩什么话都没说,摇了摇头,走出了市场。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昔日刘忠生意红火,刘信兄弟三人总围着老大转,现在老大家破人亡,债台高筑,他们几个生怕沾染上了这股穷气,敬而远之,连兄弟最后一程也不去相送。
??刘氏姐妹二人和余毅一起,乘车来到了沙市,刘成正准备关档,他看到刘芙来了,感到很意外,忙问道:“芙儿,你们还是稀客呀?这两口子都跑出来了,生意是哪个在招呼啊?”
??“唉!冷那不晓得吧?我们的摊位都冇得打(了),还怎么做生意呀?”
??“我听老大说,你们的生意做地蛮好啊!啷搞地(怎么搞的)把摊位都搞掉了呢?”
??“生意是好,人不好,大大赌博抹牌输了个大窟窿,把他自己的摊位和我的摊位都抵押给别个打(了)。”
??“这就撞到鬼打(了),他在我这里拿地两万块钱,该不会也输了吧?”
?“两万,恐怕十个两万都输完打(了),天天呆在赌场,一个多月不落屋,就是有座金山银山,都有可能被他输光。”
??“你们来沙市有咔(点)么事呢?”
??“大大得急病死了,明天到屋,我们要赶回去跟他送葬。”
??“大哥死了,怎么可能?他能吃能喝,身体健康得很,打得死老虎,不会吧!你在说假话。”
??“我没必要说假话,墨儿等会儿可能会给冷那打电话。”
?“还真是,电话来都来打(了),你们站一哈,我去打个电话。”
??“我们和冷那一块去。”
??“也好,你妈妈,冷那多买咔(点)菜,把生活安排好咔(点),娃们来一趟不容易。”
??“蓉儿,你跟我去买菜,等他们去打电话。”王巧拉了刘蓉一把说。
??刘蓉点了点头说:“好,但是这些东西提在手上,好像有点不方便吧?”
??“你们就把这些东西放到门面里,明天早上搭车也方便些,搞好打(了),我们走。”
??公用电话就在刘成档口正对面,只需要过一条马路就到了。
??刘成拨通了传呼机上面显示的号码。
??“喂,您是哪位?”
??“是我,我是刘成。”
??“小爷,我是子墨,我的大大走了,冷那能不能回来送他一程?”
?“大哥,大哥真的走了吗?”刘成喉头发紧,一时更咽,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是真的,他啷突发脑梗,死在了广州,已经火化了,胜利哥带着骨灰正在路上。”
??“大哥,我的大哥,你年纪轻轻地,怎么会得这种老年病呢?你还有任务冇有完成啦?老地都冇有送上山,你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尚啷怎狠心啦(你怎么这样狠心啦)?我地大哥呀?你还有个娃都冇有成人啦?你叫爷爷姆妈枪啷活呀(你让爸妈怎么活呀)?我地大哥呀!eng,eng,eng!”
??“小爷,冷那不哭打(了),大大死地不照业,他走地蛮轻松,也许死是对他来说,是最好地解脱。”
??“你这个娃儿尚啷怎冇得良心啦?亏你的大大还把你当成龙卵子,他虽说冇有跟你创造个么家业,至少从小冇有让你受苦,你尚啷哭都冇有哭他一哈?(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没有良心啦?亏你的爸爸还把你当成一块宝,他虽说没有跟你创造什么家业,至少从小没有让你受苦,你怎么哭都没有哭他一下?)”
??“不是我心硬,不管是哪个摊上了这么一个老子,都哭不出来。”
?“你说地是个么话?大哥一生地养了四个娃,自己又冇得么手艺,能把你们几个抚养成人就不错打(了)。”
??“抚养成人后,给一堆债到我,让我半辈子还债,我又拿什么供我的孩子吃喝呢?为人父母,你可以不给娃们财富,但你也不能给娃们债务吧!冷那晓不晓得,光南方投资公司一家,他啷就欠了别个本金五万,现在连本带息要付近十八万,我就是不吃不喝,都得教一百多年的书,才还得完,这还必须是无息地情况,还不晓得欠其他人好多钱?”
??“他啷半个月前,说是货压倒打,资金周转困难,在我这里挪了两万块钱,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就给了他,我和他是亲兄弟,也没有打欠条,我也没有指望你们还,只是跟你们说过一声。”
??“冷那是否有人证?或者,大大购买么大物件,有旁证也行,空口无凭的事,冷那叫我怎么相信?今天,冷那说他啷欠冷那两万,明天,毅哥说他啷也欠他两万,后天,再有哪一个蹦出来说欠钱,这辈子,我还有出头之日吗?我刘子墨不是个赖帐的人,有欠条的帐,我都会还,空口无凭的,我一概不承认,但我刘子墨撂一句话在这里,等我日后发达了,所有至亲骨肉,在我能力范围内,只要你们有困难,都可以来找我,需要出钱,我就出钱,需要出力,我就出力。”
??“小爷,冷那把话筒给我一哈,喂,喂,墨儿,你刚才说什么?没有欠条,你就不认帐,你的意思是,大大在我手里拿钱,还非得让他给我打个欠条,别的钱,我都不说,你说,我的摊位被大大抵押了,这笔钱怎么算?这该是个明白帐吧?亲兄弟,明算账,这个摊子钱,你是赖不掉的。”
?“姐夫,我几时想过赖你们的帐?你说,大大在你们手上拿了多少钱?你回来了,我都还给你,只要你说得出哪里个螺丝哪里个湾。”
?“毅哥,你想钱想疯打(了)吧?墨儿他又冇得么收入?你逼他做么事?”
??“他手里不是有钱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墨儿他又不是当事人,大大又冇有跟他说过么事,他怎么晓得大大在外面扯了多少债?肯定要以欠条为准,你说差好多就差好多,那还有个谱,我们这些嫡亲地,就算打(了),反正,你就是说破大天,也没有用,钱毕竟不是他借的。”
?“天天赚点小钱,你还在沾沾自喜,辛辛苦苦搞了一年多,跟鬼搞了一回,唉哟!算见了鬼哟!摊上这么个赖皮狗亲戚,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
?“余毅,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跟你离婚,明天,你就不要到仙桃去了,滚回你的岳阳去。”
?“你们家的人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不让人说了,太没有天理了,你就是跟我离婚,我也要说,是刘子墨把我的铁饭碗搞掉的,把我的退休金搞没的,当初要不是他坚持,要我们出来做生意,我怎么会辞去工作,现在倒好,生意也做不成了,我们连生活都冇得着落了。”
??“算我瞎了眼,余毅,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要和你一刀两断,你今天就不要进刘家的门,自己到外面去住吧!”
??“不去就不去,拿钱来。”
??“我凭什么给钱你?你赚过一分钱吗?货是我在进,师父是我在招呼,档口也是我在看,我赚的钱,凭什么给你?”
?“你,刘芙,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真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你晓不晓得,现在谈还钱很不合适,大大还没有下葬,我们还要守孝,要谈还钱,至少要等到墨儿有收入了,才可以谈,现在谈,只会谈崩,我自己挣的辛苦钱,难道我不心疼吗?再说,现在男女平等了,我也有义务替墨儿分担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