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县,衙门班房,屁大点的屋子里,一群差役正伸头瞪眼簇拥在桌子前赌钱。
“小…小…小啊...”
伴随嗓子眼冒火的叫唤,桌上大碗里的骰子很不争气的停出六六六。
于是嗷嗷最厉害的差役队头役老陈瞬间蔫火:“狗日的...今儿活见鬼了...”
“大哥,你指定昨晚路过坟头时撒尿了,要么运气怎么如此差?”
对向驴脸差役小孙乐呵伸手,拢走桌上的碎银。
老陈输的火气上头,怒声拍桌:“孙子,你别给老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再咧咧…老子和你翻脸!”
“得得…算我嘴贱行不?”
小孙眼看老陈要恼火,赶紧认怂。
不过小孙为人如他那张驴脸,凡事都欠着点味道,趁着风头劲儿,他眼睛一转,肚里坏水立刻往上冒。
“弟兄们,不赌了,都散了吧!”
一声嚷嚷,其它差役扫兴离开,跟着小孙坐到老陈旁道:“大哥,不就输点钱,用的着这样?要我说…你也是棒槌下嘴使劲吞,嚼不出软硬?”
“你啥意思?”
老陈瞪眼挑腔,小孙嘿嘿一笑:“大哥,听说咱们差役队新来了个小棒槌,你身为头役,多好的刮油机会啊!”
“小棒槌?你是说李家偏支的那个小子李洵?”
“除了他还有别人么?”
小孙反问,老陈稍作琢磨,脸色沉下来:“那小子是江阳李氏的青辈儿,李氏多大名头?你让老子寻他的油头,岂不是让老子找麻烦?说…你卖什么龟孙心眼?”
“…大哥,我跟你这些年,啥时在您面前耍弄过心眼?再说…那李家祖辈门高也顶不住偏房后辈的低矮,我打听过,李洵家的偏支从爷爷辈儿就顶了商贩名,除了名字挂李姓,别的什么光都占不到嫡出家?否则依照李氏声威地位,怎么也得给他弄个贡生进考入仕,何必来县衙班房领任不入流的差役活计?”
经过小孙一解释,老陈反应过来:“照你这么说,还真有点肉味儿…”
“可不嘛!”
小孙继续吹风:“大哥,这李洵家算个殷实户,前些日子他爹李翰为李洵当差的事去求李氏族长出面说话,也没什么结果,后来李翰又来求咱们典吏大人,送了不少钱,典吏大人才松口,要是我没算错,今儿就是那小子入职来见的日子…”
话到这里,老陈脸上挤出坏笑:“我怎么感觉你早就盯上那小子了…说…你到底想干啥?”
“嘿嘿…”
小孙笑脸相对:“兄弟我知道陈哥家里的二房刚添个小崽子,索性给您溜个油水路子…专门孝敬您的!”
“哈哈哈…你个蔫坏的东西!”
老陈听得乐呵,起身活动着脖子:“不管怎样…你说的在理,我身为江阳县衙差役队的头役,甭管谁来,要是不见好,往后他甭想待安生!”
当老陈打定主意准备吃新人菜时,县衙,典吏门外,李洵正靠着柱子等候。
透过门缝看去,老子李翰正不住的点头哈腰说话,这让李洵心里不是滋味,若说原因,乃是他身藏二世魂,经历过一辈子的潦倒窝囊,现在穿越重生,竟然还是这般局面。
于是李洵缓了口气,挠头自语:‘人啊…要是不换个活法,就是再活几辈子,那又有啥意思?’
这时李翰躬身退出来:“多谢徐大人,多谢徐大人!”
连着几声,直到门关严实,李翰才收起笑僵的脸,李洵上前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