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川此时,没在南山居。
而是回了淮南的宅子,家中除了福伯以外,便只有一些家仆。
零零散散十余人,围着圆木桌,形成一个大圈。
圆木桌中间,则是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火锅。
边缘,则是盛放有各种食材的木架。
“都别愣着了,开吃吧。”
顾北川发话,仆人们却依旧扭扭捏捏,不敢动筷。
大乾等级森严,对奴仆而言,上桌吃饭实乃大忌。
所以,他们不敢。
见状,顾北川眉头一皱,道:“冷冷清清,这个年过得当真没个年味。”
“还不动筷子,莫不是要叫我生气不成?”
此言一出,家奴们浑身一颤,这才一边动起筷子,一边连说不敢。
福伯坐在顾北川身侧,虽说上了年岁,但修炼了李东壁给的调养生息之法后,并无老态龙钟之感,反而有些许精神抖擞之意。
“福伯,你跟着我来淮南,怕是已经数月有余。”
“这些天,辛苦你了。”
言罢,顾北川端起一杯温酒,敬给福伯。
福伯看见这一幕,顿时惊起了身,道:“少爷千金之躯,给老奴敬酒,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啊!”
“莫要说这等话,你从小看着我长大,顾府上下,又有何人当真把你当过奴仆?”
“若是你想要,我这便废了你之奴籍,给你足够的钱财,在淮南置办一间宅院,从此颐养天年。”
顾北川本以为,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福伯是会开心的。
毕竟谁希望一直当奴隶呢?
可谁承想,福伯不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显得有些惊恐!
当即便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少爷,莫不是这些时日,老朽哪里做得不够好,您要赶我走。”
顾北川闻言,也是一愣,道:“未曾,只是觉得,你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不如早些安定下来,好生休息。”
“少爷可莫要说这种话,老朽在小姐坟前发过誓,要照顾您一辈子的。”
“若是少爷不要我,老朽绝不苟活,当追随小姐而去。”
“你这...当真是,罢了罢了,那你便跟着我吧,只是往日里,一些重活便不要自己干了,交给下边人便是。”
“多谢少爷体恤。”
“少爷,老爷那边,听说年关将近,对您甚是想念。写了家书过来,昨日才到,要不我去给您取来。”
“去吧。”
片刻之后,顾北川看着宣纸上顾军的字迹,一阵沉默。
“吾儿亲启:
来年春闱在即,你二弟兴文,天资聪颖,据书院教习说,极有可能连中三元,乃首辅之资!
你在外头也玩够了,我这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到时候便早些回来,继承家业,成为兴文的左右手。
勿念。”
这封书信,除了那句勿念外,又有几句关心之语?当真是做父亲的写给儿子的?
况且来年春闱,他和商贾们的赌约即将兑现,正是飞鸿腾飞的关键时期,这种时候回去,断无可能!
“福伯,替我写封信回复父亲,我出去转转。”
“少爷,您还未曾吃菜呢。”
“回来再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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